我的前男友们[快穿] 作者:胖大葱 文案 张季,中国籍世界超模,一根头发丝都能帅到无数男女腿软。每一个侧颜,都是舔屏党的挚爱。 但是自从他穿越后,就步入了和各种前男友的纠缠。 头一天踹了人,后一天张季就要接手烂摊子,去追回前男友。 张季以为任务会是一条艰难的漫长长路。 但其实是这样的—— 摄政王前夫:我,为你造反,昏君预备役。(be了) 替身小鲜肉:你心里有别人,但不管了,哭着也要先睡了你。(he) 反派大魔头:我精分,但是我知道我爱你啊!(he) 仙帝前道侣(he) ps: 1:一个世界一个前男友,受是同一个。 2:剧情可能……三俗又狗血。 3:主攻、主攻、主攻。 4:不喜这题材勿入,勉强不快乐的。 内容标签: 情有独钟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张季 ┃ 配角:随即掉落 ┃ 其它:主攻 第1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“李秋生,这是王爷给你的休书。”面皮如枯树的老男人,用略尖细的声音不客气地说出这句话。 伴着话音落下,一纸休书被丢在张季面前,直直地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。 张季耳里听着“李秋生”三字,心里一跳。他瞥了一眼自己迥异于现代服饰的古风华丽长袖,又抬眼看了一眼面前衣着像是太监的老男人,知趣地闭了嘴。 老太监章方看着李秋生面色迟疑,心里恼意横生,讥讽道:“李秋生你勾搭那些外人,泄露消息来害王爷,害得王爷昨夜里重伤而归,这才看穿你的真面目!一纸休书已是王爷大度,你摆出这副可怜样还想怎么着,做梦呢!” “别以为王爷仁厚,你就能得寸进尺。赶快收拾好你当初带进王府的东西,日落前离开,不然小心我叫府里的婆子用扫把扫你出去!” 说罢,看着摄政王长大的总管老太监章方气恼地一甩袖子,恨恨地踏出府中王妃住的正院。 章方一走,他带来的人也跟着一窝蜂地离开,只留下来两个人。 两个高大的汉子穿着短打,手里捏着铮亮的大刀。 其中一个络腮胡汉子不耐烦地把手里大刀一晃,一口唾沫啐在张季脚前:“呸!吃里扒外的狐狸精,亏得王爷对你那么好!” 另一个瘦条汉子也厌恶地看了一眼张季,好像在看正放屁的黄鼠狼一样。他们二人是被摄政王在外救回来性命的,忠心耿耿。 络腮胡冲动,而瘦条比较理智,他拉拉络腮胡的袖子,劝道:“算了,为这吃里扒外的挨板子不值……” 络腮胡一想,王爷是个严谨的,王府中规矩多,为这吃里扒外的挨板子,让王爷对自己印象不好可不是不值。于是狠狠地瞪了两眼张季,不甘心地转身离开。 张季看着两人背影不见,整个人的状态才从突到异世的防备中解脱出来。 张季不是老太监嘴里的李秋生。 张季原本是个中国籍世界男模,来到这古代的前一刻还在T台上走国际顶层大秀,只听到有人喊“落下来”了,才感受到重物当头一击失去意识。 现在想来,那重物肯定是T台上的装饰物,兴许一下把他砸死,给砸到这儿来了,还绑定了一个【追回前男友】系统。 根据系统解说,张季了解到自己要穿到不同的有遗憾的人身上。这些人大多结局凄惨,或者早亡,或者下半生凄凉。一生最后悔的事,就是错失了“前男友”。 可这些人又不想自己回来,于是便有了系统发布的任务。每完成一个任务,系统会奖励不同成就点,达到一定程度张季甚至可以回到现实世界。 张季接到的第一个任务,所在的世界是个古代世界。而这具身体名叫李秋生,原身父亲早亡,两岁时母亲丢下他跑了,被老山民捡了养大。 十八岁的时候,原身在山脚捡到了重伤的摄政王姬渝,留下了一段救命之恩。等到摄政王姬渝伤好后离开山中,原身的养父老山民在冬天去世,原身就起了下山的心思。 原身是个山里长大,没什么见识的,可偏偏容貌极好,下山没多久就被人贩子盯上,拐去卖进京城的青楼。 青楼里有摄政王的人手,京城又是摄政王的大本营,李秋生被及时救了出去。摄政王怕李秋生再出事,便让他在府中住下。 按理说到这里一切都好,有摄政王姬渝这么一位有钱有势的照看,李秋生后半生自然安稳。 可偏偏原身那个跑了的娘让人偷偷找了上门来! 十几年过去,曾经的寡妇已经是天下最让人羡慕的女人——当朝太后。只是太后也有烦恼,先皇驾崩时,太子年幼,为了皇室稳固,先皇便下旨立了他的异母弟弟姬渝为摄政王。 原身到京城这年,小皇帝已然十六。小皇帝自认自己到了掌权得年纪,和太后两人将摄政王姬渝当做眼中钉肉中刺! 但摄政王的身边自从被他们成功偷袭过一次后,便像是铁桶一般牢固,让皇宫里的母子两无从下手。 原身的出现就是契机,太后亲自出面,在外面相见,用眼泪和亲情拿下了原身的心,让原身给母子二人帮忙。 太后先是让人传出风声,再借由原身巧妙施力,逼迫姬渝娶了李秋生一个男人为妻。 这是一招妙棋,摄政王以为李秋生是被迫被娶,兼之救命之恩,不止对他尊重有加,更是待他如亲弟弟一半从不设防。 原身就步上了太后构造的亲情之路,把摄政王府的机要泄露给太后和小皇帝。 太后和小皇帝也是能忍之人,一年后才动用他们得知的消息,企图一举让摄政王暴毙。但最终功归一篑,只重伤了摄政王,还暴露了原身,让摄政王顺藤摸瓜查出了原身的身世。 而后摄政王姬渝一纸休书,将原身和摄政王府剥离。 姬渝放过了原身一次,小皇帝却更心狠。认为觉得原身和他同母是耻辱,小皇帝让人将原身丢进一开始被骗进去的青楼。 原身气得吊死在青楼中,姬渝得了杀夫的名声,只有小皇帝和太后稳坐钓鱼台。此后,太后和小皇帝用这件事破开了口子,费尽心机,夺去摄政王姬渝性命,享尽天下的福气。 原身深信的母亲,在他死后一点儿没责怪小皇帝;原身帮忙的兄弟,却是一心想要他死。而原本该信任的人,却被他的糊涂害得不轻。 ———— 院子里除了树木、花草便空荡无一物,地面上的一纸休书被风吹得往张季脚边靠近了些。 张季捡起地上的“休书”,休书一入手,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。 【叮咚!追回前男友系统再次上线,欢迎宿主,该世界为新手世界,难度二级。】 【主线任务:追回姬渝(进度0/100)。】 【支线任务:李秋生的复仇(0/100)(注:该支线任务可不完成,一旦完成,奖励“过目不忘”技能)。】 【完成主线任务奖励:1000成就点。(成就点可在系统商城激情购物)】 【失败惩罚:灵魂死亡。】 【任务过程中,系统只提供剧情帮助、商城购物、任务进度条查询和完成提醒功能。请问宿主是否对任务完全了解?是否有其他需求?PS:为保证宿主安全,宿主可用脑波模式和系统沟通。】 张季皱着眉,在心里问道:这真是新手世界?” 一句话,张季觉得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不简单。 他现在成就点为零,也就是什么都买不了,系统的商城根本用不上。至于剧情帮助和进度条功能,剧情算是金手指,进度条只能做方向性的把控,但实质上起不到什么帮助,鸡肋! 而这个新手世界里,原身李秋生即得罪了太后和小皇帝,又做内贼,得罪了摄政王。可以说,在这古代王朝一举将顶层掌权人得罪尽了! 而且李秋生是个内贼,还得回去追摄政王姬渝,这算个什么事?! 新手模式???你家新手模式这样!张季心里闪过无数吐糟。 系统估计是收到了这股怨念,顿了一下才继续用机械音回答。 【世界难度以武力值判断,该世界武力值低下,科技落后,所以等级不高。宿主若有需要,前男友系统419号可为您投诉。】 张季好奇:“投诉之后能改个难度?” 【不能。】419号十分冷酷。 那投诉有个屁用……敢情只是投着玩玩。 “商城我可以看看吗?”张季打起了最后一个可能用上的功能的主意。 【欢迎宿主参观419的系统商城!】419对于氪金爸爸的态度转变迅速。 系统的话一完,一个类似于购物商城页面的光屏出现在张季面前。 如果说之前419号对于世界难度的解释让张季觉得系统就是个小辣鸡,极不靠谱,那系统商城就完美拯救了系统的形象。 商场看起来页面极为简洁舒适,但商品的多样性和丰富性贯穿所有世界——古代、现代、科技、兽人……,凡你所想,这里都有。 商品的价格也不像系统的世界难度,明显经过合理规划,性价比很好,让人十分有购物冲动。 张季最后目光停留在一艘庞大的银色星际战舰上,男人的欲望爆棚,但最后被右上角显示为“0”的成就点劝退。 “好的,我大概有了解了。另外谢谢,我暂时没有其他需求。” 【宿主再见,下次见面您就可以在系统商城快乐购物了。】 ———— 系统消失,张季捏着休书被风吹了一会才醒过神。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,有种黄粱一梦的感觉,但真的就是真的。张季不想死,或者说想续命,就必须得完成主线任务。给自己做好了心理辅导,张季就将心神投入到这个该死的新手世界。 他记起老太监走前说要他日落前离开,赶紧看了一眼天色,发现日头已然不高,撑着发软的身体往屋子里走去。 张季直截了当地找出自己想要的,原本被李秋生藏起来的木盒子。 木盒子中装着几张纸条。 但千万可别小看这木盒和纸条,从这里面送出去的东西正是要了当朝摄政王姬渝半条命的机要消息。 而盒子中如今留下这些,是没来得及送出去。以张季的判断,这些涉及摄政王名下京城兵权确切下属名单的消息,比那些送出去消息加起来都要来得重要。 一旦张季离开摄政王府,木盒子被摄政王府中的人找到,可是催命的玩意! 张季把盒子找出来,想动手将纸条都撕烂,下手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歪曲字迹才猛地愣住。 他发现脑海里李秋生的记忆清晰无比,就好像是现代摄像机的高清跟拍,只要是李秋生见过的一幕一景都不会错漏。 就拿手上要传给太后和小皇帝的信息来说,李秋生只需要在王府的书房暗室中匆匆扫上一眼,就能把东西都记住,再复述出来。 李秋生此人——竟是过目不忘之才! 张季联想到系统提到的支线任务奖励,心道了一句怪不得。 过目不忘。 张季心动不心动?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系统的。但以现在的平民之身,要去对付天底下最具有权势的男人和女人,难度不可谓不大! 张季咬了咬牙,把目标暂定为主线和支线一起完成。 现在张季掌控李秋生的身体,也暂时掌控了过目不忘的本事。借由这本事,张季已是想出了处理木盒中纸条的法子。 他摘抄并细微改动了部分纸条的一些内容,印字似的仿着李秋生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了好几张新的“内部消息”。 李秋生虽是过目不忘,可心机却不深,不然也不会被多年没见的太后给哄到手里,乖巧又听话,张季肯定一点——李秋生手里从没送出去过假消息。 一个从没送过假消息的人的线人,又是个不甚聪明的,太后和小皇帝对原身的信任度会低?相反的,在被泄露的人心中,对李秋生也会有一个固定印象,不聪明,只是运气好,没设防的意外。 张季不想重蹈覆辙,那就得做些改变,让李秋生在姬渝心中变成另外一个人。叛徒是没有前途的,有原因的叛徒则不同。 他编造的这些消息半真半假,围绕着摄政王私底下的兵力做了一些“陷阱”,一旦消息送出去被当真,动起手来小皇帝必然会因小失大,重伤到保皇党兵力。 造假完毕,张季将纸条吹干放入木盒之中,再把木盒埋到外面李秋生亲手打理种下的果树之下。 忙完这些,又再过了片刻,章方黑着脸来赶张季赶出府。 ———— 摄政王府后门前。 张季老实地背着一个老旧包袱,穿着一身粗布青衣,走在高墙之下。他不断回头张望,像是舍不得王府似的。 “还看什么看,就连兔子呐,都知道不吃窝边草!有些人,兔子都不如!”章公公瞧了一眼,指桑骂槐一句,让门房赶紧把门关上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已开固氮主攻新文求预收: 《风水大师古代日常》 文案:景行之,一名风水师,穿到古代被童养夫养的小书生身上。 自此恶毒兄嫂穷到家里只有一条裤子 同窗的绿帽揭下来了 书院里枉死的夫子娘子被挖了出来 糊涂县令的官服被脱了…… 总之一句话,好不潇洒! 没成想潇洒着,竟还发现了小书生的真正身世——被故意抱错的侯门独子。 侯府里一群自以为是的瞎子瞧不上景行之。 景行之:你这侯门,我看不上。但既然敢多事,我就抢了这侯爵之位! —— 景行之:但是……一起穿越的兄弟怎么好像在撩我?而且我为什么觉得他好可爱?!Σ(°△°|||) 第2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章公公见着门关上,脸上挤出渗人的冷笑,拉长了嗓子训导府中人:“可看着点,吃里扒外就是这个下场!” “是是是。” “记住了。” “章总管说得对。” “哼,记得了就好。看门的好好看着,其他人跟咱家打扫正院去。”章公公哼了一声,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正院去,留下看门的人议论纷纷。 王爷休夫,那可是府里天大的事了。 不少婆子丫鬟还踩着东西,越过墙头去看张季的背影,像看热闹似的。 ———— 摄政王府单独占了一条街,这条街挺长。 等张季走过摄政王府占据的东正街,再过了一个弯,他就听到“蹭”的一声擦耳而过。 与此同时一道亮光自他面前闪过,低头一瞧,他脖子上多了一把铮亮的刀,张季惊慌地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!” “堵住他的嘴。”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落下。 话音刚落,便有人立马用布巾捂牢了张季的嘴,显得因为惊恐睁大眼睛的张季更为惊失措慌。 张季无措中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下四周,把周边情况收尽眼底。 举刀的一个,堵嘴的一个,远处一个望风的,算上说话那人四人。 小皇帝倒是看得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秋生,张季心里腹诽了一句,身体却不断挣扎着,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话,演足了惊慌失措会有的模样。 “你……知道……我是……” “我们是你得罪不起的人。” 那轻飘飘的声音再度响起,蒙着面的男人扫了眼张季,手上做了个动作,立马那举刀的汉子对着张季脖颈就是一下用力,将张季砸晕过去。 “照主子说的,送去倚翠楼。” “哈哈,将这李秋生送去倚翠楼,哪怕就是弃妃,想来也够那位丢面子了吧!” 在墙根遮掩下,头一个对张季亮刀的人男人性急地说着,目光赤|裸,看向摄政王府神情很是得意。 管他再威风的摄政王,当初再厉害的战神,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受着他们主子的摆弄! “嗤,谁让那位是个正人君子,吃里扒外还只是休了,杀了可没有这么多事可以让我们折腾的。”领头的人也笑了,觉得摄政王姬渝妇人之仁。 扛着张季的男人却是盯着地面,愣呆呆的一语惊人。 “千户大人,你的令牌掉了。” 被叫做千户的男人往地上一看,自己出自宫中的令牌果真掉出来了。 刚刚也算得上一片混乱,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,最后那千户捡起令牌嘀咕了句:“这人应该没看到吧?” 主子交代他们别泄露身份,可不是让他们明着来折腾人的。 “应该……没看到吧,看他那刚刚一副怂货的样,吓都吓死了,哪还记得往地上看!”扛着张季的汉子咧着嘴一笑,说得信誓旦旦。 几人想想也是,没接着耽搁,直接打没人的巷子穿梭而过把昏迷的人送进倚翠楼去。 ———— 摄政王府正院。 太阳落了山,天色开始发暗,初春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。 章方身边带着的小太监笑着提醒:“干爹,这点儿王爷得吃饭了,您看是不是去看着。” 说着,小太监擦擦胳膊上冷出来的鸡皮疙瘩:“儿子觉得这天儿有点凉了,正好您也去添件衣裳暖和暖和,这边儿子看着您放心。” 章方听了干儿子的贴心话,面上笑意真切一点:“那行吧,这儿——”话说到一半,被打断了。 “总管,树底下埋着东西!”是穿着粗衣的林婆子在树底下叫唤。 林婆子是负责拔草的,忙活好半响转到这树下,弯着腰拔草时发现土块有些松,颜色也比较新,手里的小锄头往下掘了两下,于是发现了异样。 “什么东西?挖出来瞧瞧。”章方从屋檐下走了出来,带着人凑到树下。 林婆子挖出木盒,然后将木盒讨好地递给小太监。 小太监取出木盒里面纸条看了几个字便觉得不对,东西不是他该看的:“这……,干爹,您瞧瞧!” 章方接过一看,面色便是一沉,他把几张纸揣进袖子里,看小太监一眼道:“这儿你盯着,让他们老实干活,再过两刻钟放他们去填肚子。”交代完事,章方转身就往外院去。 挖到东西的林婆子看着总管章方转身就走,急了,抓住小太监问:“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?我这怎么办?”也不赏我点东西…… 小太监不耐烦地丢出一块碎银子,摆摆手:“别多问,干活去。” ———— “王爷,正院里挖出个盒子,老奴瞧着有些不对。”章芳恭敬地道。 在章方对面是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,床侧浮雕的龙活灵活现,床上银色暗纹锦锻铺开,华光内敛,贵气流露。 姬渝一双黑亮如剑的眸子落在章方身上,浑身气息冷冽,待得听清“正院”二字后,蹙紧了眉头。 姬渝年二十八,年幼时只是慧敏皇后为了争宠彰显善心,在宫里养的皇子。等到他十六岁,慧敏皇后亲生的太子,也就是先帝登基,他被封了个闲散王爷,战战兢兢地过日子。 本以为一辈子就那样,却不想姬渝十八岁时先帝驾崩,太子方才八岁,年幼无知,先皇无奈只能立了这名义上最熟的弟弟做摄政王。 先帝驾崩后那年的冬季,外族趁机而入攻打边疆,当时民心不稳,姬渝披挂着帅旗而出,夺回边境十城,大胜而归,自此有了战神的美称。 出身皇族,又掌过权领过兵,姬渝身上气势不可谓不盛,便是只着黑色中衣躺在被褥中,周身也尽是不可侵犯的威势。 “盒子?里面是什么?”姬渝忽然开口道。 章方摸不准姬渝的心思,但他看着摄政王长大,最是忠心不过。 想着李秋生对主子的背叛,章方就心里难受,心疼得刀割一样。他想着把证据送上去,也好叫自家和善的王爷知道李秋生不可饶恕,就不该放过那种无耻之人! 章方向前一步,把装着纸条的木盒举起,恨铁不成钢地道:“王爷,是什么您看了便知道了。您还好心还把人放出去,按老奴看,打死最好!” 姬渝听着章方放狠话,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笑意,来自身边老人的关切让姬渝心里舒畅,就连本不想接的东西也接到了手上。 说起李秋生,姬渝和对方初识在山中,少年天真淳朴,又对他有救命之恩,让他心存感激。 两人认识时,小皇帝和太后第一次对他明着动手,打了他个猝不及防,是李秋生救了他。 那之后他手下人严防紧守,作夜方才是他第二次中招。可没想让他受伤的罪魁祸首——居然是他第一次受伤时的救命恩人!救他之人又伤他,何等讽刺! 既然要害他,那当初还救什么! 姬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,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没下狠手。转念一想长久之计,才又安抚住自己的思绪。 他这回放李秋生出去,一半是一刀两断,一半是放饵出去钓鱼。 姬渝无所谓地扫了眼纸条,前面和他想的一样,都是他府中的重要消息。 “江南总兵之侄闫敏学,领东宫千户……” 姬渝随意扫过的目光顿住,在名字和官位上扫过。 错了!这个闫敏学是保皇党,他查过。 姬渝的目光正经起来,一个个人名在他脑中串连在一起,这纸上信息赫然避开了他埋藏最深的人手,转而将目标移花接木到许多隐秘的保皇党力量上! 真假难辨,真假融合在一起更是让人难以区分。 姬渝看着心念一动,吩咐道:“唤常师爷来。” 章方有些懵,怎么还叫上师爷了?不过他反应快,立马让人唤了常师爷过来。 穿着儒生长袍的常师爷一进门,姬渝让人坐了,而后把纸条递过去。 常师爷看完纸条上的字眼,面带喜色一拍大腿:“王爷,这上面写的,倒是个好主意!若是让那边真信了,动手,必然是那边伤;不动嘛,正好保全我们的人!” “他名正,委屈大家伙了。”姬渝叹了口气。摄政王看着风光,到底受人辖制。如今太后和小皇帝咄咄逼人,手段狠辣,让姬渝不得不进。 “王爷言重了,我等受王爷看重,何来委屈?”常师爷小捧了一句,目光又转到纸条上,“不知道这是哪位的安排?是个妙人啊!” “正是……前王妃,李秋生。” “那姓李的?可这……这上面是错的啊,昨夜之事,说明他知道的东西绝对不会这般真假混杂啊?”常师爷吃惊不已,胡子都差点飞了出去。 姬渝抿着唇,这才是他想不通的地方。 昨夜里他去一处暗营查看,半路遇袭,后从密道连躲三处,处处都被追击到,最后身边人手折损过半,自己肩膀也是被砍中两刀,说不得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。 从昨夜之事,便可知道小皇帝的人对他手里信息知道得多又准确,且自己身边铁捅般的防护中只查出来李秋生一个内应,这样看李秋生的信息应该极是准确才是! 所以李秋生得到了错的信息不可能,那么对方是为什么弄了错的出来? 一个念头从心底一闪而过,姬渝自嘲地想:疯了,李秋生怎么会向着自己,自己这是记吃不记打吗? 那李秋生是太后的亲生子,卖了自己,出府之后早不知道到哪快活去了。 想了想,姬渝干脆招了跟着李秋生的暗卫来问。 “李秋生现在在何处?”姬渝飘着一身冷气发问,心里闪过皇宫和几处太后私宅所在巷弄名,给出了预备回答。 跪下的年轻暗卫憨厚的脸抬了又埋下去,埋下去又抬上来一点,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忐忑。 姬渝没得到回答,英武面孔浮现一层薄怒:“没听到?” 暗卫被吓得一缩脖子,心道一句横竖都是死,低着脑袋像只鹌鹑,结结巴巴禀告:“王妃、不……,那李秋生在……在青楼!” 第3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暗卫把话说完,恨不得掐死自己。他怎么就矢口把王妃两个字说出来了呢!不说出来,主子的面子就能多留住几分啊! 可怕的安静持续蔓延,让低着头的暗卫心里更慌。 章方怒睁着双眼,一把跪下,红着眼骂道:“主子,那对母子欺人太甚啊!欺人太甚!” 常师爷也跟着跪下,一脸怒色,主辱臣死。当君主受到侮辱时,那臣子就应当以死报效君王。 当然,事情还没到要常师爷气到不管脑袋那么严重,只是太后和皇帝的做法实在不把姬渝放在眼里,明晃晃地打起他的脸来,而且手段下作够恶心人。 而姬渝作为李秋生的前夫,被强行施加羞辱和绿帽,心里的羞耻度和愤怒程度可想而知。 姬渝罕见地气得涨红了脸,眼中满是怒火,却又强行压制住。 好半响后,暗卫紧张得汗水从脸颊不停滑落下来,姬渝才出声:“够狠,是本王小瞧人了。”为了损伤敌人的颜面,竟然可以将全身心信任的亲子送进青楼去! 地面上跪下的三人不敢发一言,生怕姬渝气过头。 反倒是姬渝意外清醒,对于心中的目标更明朗——太后和皇帝如此心狠,他必须再进一步。 姬渝再想到李秋生也没怒色难掩,平静地追问暗卫:“李秋生在哪家青楼?他对于他在青楼,可有什么反应?” “正好在我们的倚翠楼。李秋生被送进了柴房,还昏迷着,有两个人被安插进来看守。”暗卫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汇报。 倚翠楼是姬渝的一所隐秘产业,这是姬渝从不出入青楼场所,却能在李秋生被卖进倚翠楼不久后就带走李秋生的原因。 倚翠楼里被安插进来两个人,姬渝不用想都知道是太后和小皇帝的人。他垂着眉眼,勾起唇角:“有人看着就看着,先不用管那些人,接下来如果有李秋生是弃妃的消息传出来,你们再添把火帮忙。他们可以捅破身份,我们难道不行?” 不动声色间,姬渝已是找到了“以子之矛、攻子之盾”的妙招。 李秋生是摄政王府的弃妃,同时也是太后的亲子。这母子两,细看面容有三四分相似,若是再装扮一二就更像了。届时太后一个皇家媳妇,寡妇出身曝光才有意思,那些儒家的老学究够她们喝两壶。 “无事就下去吧,盯紧李秋生,有事向我汇报。”姬渝说了一句,发觉这个名字今晚在自己嘴里出现次数可真多。 “是,属下听令。”暗卫湿着后背离开。 随即常师爷也告退,章方去安排姬渝晚膳,独留下姬渝捏着手里歪歪曲曲的字迹,低声呢喃:“见鬼了……” 常师爷和章方被李秋生在青楼的意外扰乱了心神,可姬渝没忘了手里奇怪的纸条。何况这纸条上写着一个可以试试的诱人法子呢? —— —— 倚翠楼。 张季在柴木和异味混杂的气味中醒来,他身上盖着一床被子,然而被子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,让张季一瞬间就清醒过来。 张季掀开被子,听到窗外嚷嚷的人声。目光望去,窗外天光大作,这是第二天无疑。 同时张季依据昨晚看到的掉落下来的令牌,再结合李秋生的记忆,还有空气若有若无的奇怪香气,让张季也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点——青楼。 张季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,作为一个爱好同性的人,他知道古代有南风馆的存在,男人卖身也是有的。可他是个上面的,在这种地方就显得十分诡异了。 没等张季思考太多,堆满柴的房间被人粗鲁地敲响。 “砰砰——” “ 起来了!还不起来,死猪啊!”门外粗哑的女声刺耳。 张季拍落粗布衣裳上挂着的松针叶,披着半散的长发去开门。 门哐地打开,张季站在门后,疑惑地问:“怎么了?” 门外浓妆艳抹的老鸨楞了一下,心里惊奇这男弃妃长得比她楼里行情最好的小馆还好看,像不知事的俊秀书生,又像富贵人家的小公子,怪不得能做王妃。 回过神,老鸨摆出老娘凶恶不好惹的面孔,指着柴房里的一堆柴道:“还不起来砍柴,我告诉你,早上不把右边两堆柴砍完别想吃东西!” 老鸨吼了几句,黑着脸走出柴房院子。 院子门口,两个看门的高壮汉子嘻嘻哈哈,等着老鸨出来敷衍地问了她两句,随即捏了一把屁|股让她走人。 张季听着外面有声,却是听不清。 回头看着两堆柴,张季觉得自己被难住了,他以为自己顶多干点卖身的苦力活,可没想到居然是卖力的苦力活?! 李秋生在王府养了一张白嫩的脸,手心里在山里磨出来的老茧也没了,只看外表就像个小少爷,还是长相特别讨老人家喜欢那种。白嫩,干净,眼神清澈,俊逸眉目间写着天真好骗。 张季劈了两根柴,一双细皮嫩肉的手就被粗糙的斧头给磨红了。 慢悠悠却动静不小地劈完这两根柴,张季站在院子里,对着没什么事的手心低头吹了几口气,随即扯着袖子把眼睛给磨红,宛如哭了一般。 张季红着眼睛回了屋子,房门一关,惊起两处小鸟雀。 摄政王府的暗卫记下:李秋生被老鸨叫去劈柴,劈了两根,哭着回柴屋。 皇宫的探子记下:弃妃李秋生被当做苦力劈柴,手受伤,哭着回柴房。 —— —— 张季演完了委屈,刚回到柴房肚子就咕叽一声,打起鼓来。 从昨晚到现在,张季粒米未进,就连水都没有喝一口。 摸摸干燥的嘴皮,在现代过着奢侈生活的张季皱起了眉头,心道:我得尽快离开这破柴房,哪怕是去接——呸、去对付那狠心太后和小皇帝也好啊。 但张季现在要人没人,要钱没钱,连京城的一亩八分地也不熟,要想做到给李秋生解恨可比登蜀山还难。 张季的想法是借力打力,先把姬渝攻克,回头再说对付太后和小皇帝的事。 他留在摄政王府的假证据——那些纸条,能证明李秋生不是要伤害摄政王姬渝,但姬渝未必信。 所以张季得继续做点什么,证明自己对摄政王这个“前夫”的无害。 李秋生因为太后是他亲母而背叛摄政王,这是为了亲情。 有什么能蒙蔽亲情的眼睛呢?一是利益,二当然是疯癫的爱情。 张季扒拉出自己从王府里偷偷带出来的纸笔,一小块墨锭,又去外面防火水缸弄了些水,在纸上继续歪歪扭扭地炮制他的真心。 —— —— 是夜,摄政王府。 白日里受惊的暗卫继续战战兢兢地给姬渝汇报消息。 “主子,李秋生今天早上醒了,被叫起来砍柴,他不吵不闹,挺听话的。后来砍柴磨伤了手,哭着回了柴房。中午吃了两个黑馒头,然后下午一直窝在柴房里。” 暗卫说着,从袖口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:“这是李秋生偷偷写的,给他送馒头的丫头记下来抄了一份。” 躺在床头面色苍白的姬渝伸手接过纸张。 他早上去上朝,又经历了一遭和太后、小皇帝的争权夺利,小皇帝还死活不肯下朝,唆使着手下人在朝堂上吵闹,拖着受伤的姬渝站足了一个半时辰,差点让他伤上加伤,所以这会儿面色比昨晚还差。 大夫说了少用心神,可姬渝还是忍不住动脑子去操心。李秋生给太后和小皇帝出了大力,出了王府本该得到太后和小皇帝厚待,可却被送去青楼砍柴,怎么能接受这个落差? 其中有什么他不知情的?让李秋生如此平静地接受事实? 纸张缓缓地展开,露出里面的工整的字。 ——【一别两宽,各自欢喜。可,无你何喜?】 姬渝看见这简单却让人能感受到不同的十三字,手上失控用力把纸张刷地扯成两半。 暗卫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,然后刷地低下了头,生怕多看一秒自己头上的小脑袋就要离开自己。 昨晚上来汇报李秋生在青楼的也是他,这暗卫认字,琢磨着纸条上李秋生的意思肯定是放不下王爷。这样子……虽然王爷瞧不上弃妃,可心里总是舒服的吧?暗卫低着头,提心吊胆。 姬渝拿着裂开成两半的纸,半响后摆了摆手:“没事,本王知晓了,你退下吧。” 暗卫退走,章方端着水进来让姬渝泡脚,同时章方不断打量姬渝的脸色,想从姬渝脸上看出来李秋生会得个什么结局。 他琢磨着傍晚的纸条虽然有些不对,可李秋生吃里扒外肯定没错,想来这回主子应该查清楚了李秋生的可恶之处! 章方目光火辣辣的,姬渝没办法地看他一眼:“章方,你看什么呢,我脸上开花了?” 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章方摇头,摸着水盆里的水,“我年纪一大把皮厚,怕我摸着刚好的水主子觉得烫。” “哼——,不烫。”姬渝也心烦,看着章方闹心又不敢问地离开。 —— —— 戌时三刻(晚上7点45)。 姬渝再来床上动了动,他伤着肩膀,连翻身都不行,感觉整个人被宿束缚住。 床边儿章方的干儿子小太监一个警醒,小声问道:“主子?” “没事,睡不着。”姬渝回道,“你睡你的。”姬渝虽然小时候是皇子,却没得过多少皇子的待遇,也就没有非要小太监熬夜守着自己的习惯。 小太监不敢说话,主子都没睡,他哪里敢先睡着,只能干巴巴地瞪着眼。 可是这晚上好像床有问题似的,小太监听着姬渝动来动去。 “点灯。”姬渝心烦地出声。 小太监立马麻溜地去掌灯,然后退开在三尺处。 姬渝往枕头上一摸,两半的纸张露出在灯下,纸张上漾着一层黄色的光,显得更为柔和。 工整的字迹在姬渝心里一变,转而成了李秋生那□□刨的字。他教过李秋生认字,李秋生认字快,但那手字却丑得别有新意,也就能认得出而已。 一别两宽,和谁别?哪两人宽? 姬渝不信李秋生全然为自己考虑,可这十几个字仿若蚂蚁在心上挠,让人放不下。 最后姬渝一掀被子:“穿衣。”本王去看看又如何,对不起本王的是他李秋生! 两刻钟后,看守的李秋生那两人被灌了个烂醉,宛如死猪睡在门边。姬渝扫了这两人一眼,皱着眉踏进倚翠楼柴房的小院。 院里,张季正和大胆子偷溜进来看他的楼里姑娘说话:“姑娘,能找人给我换床被子吗?” 这楼里姑娘是接客的,平素就喜欢长得好看的,听着柴房丫头说柴房院子关了个好看书生才过来看看。没成想她刚好撞上门外两人被灌醉,阴差阳错地混进来了。 穿着纱衣的大姑娘眼睛盯着张季,把腰蛇一样一扭,用帕子捂住嘴呵呵地笑:“哟,一床被子啊,那你要拿什么换呀?” 张季笑容一僵,好在他混的圈子比这更直接的有,只一下就适应过来。 他笑着推拒,却是还想要被子的意思:“好姐姐,来日方长,日后我自会补给你的。”这句话刚出口,张季心里突然一警觉,他一抬眼,走过来的姬渝的冷脸撞进他眼底。 “啊——”纱衣姑娘脖子上挨了一下,缓缓到底,被暗卫抗走。 姬渝站到张季面前,伸出两根指头嫌弃地抬起看着他的李秋生的下巴。 姬渝从齿缝里挤出一个个字:“好一个来日方长。怎么?刚离了本王,就这么放荡,可真不挑啊。” 第4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姬渝眼里冒着邪火,他过来就心里呕了口气。觉得自己对李秋生这厮太心软,居然还对他抱有期望。 况且李秋生名义上到底做过他的王妃,虽然没什么夫妻之实,但是对男人来说到底不一样。一过来就看到张季对着青楼女子喊什么好姐姐,可把姬渝气得不轻。 张季看着男人狭长凤目中怒火外冒,心里不惧反喜。 能挑动摄政王姬渝的情绪,这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能惊起波澜。换句话说,我们已经成功地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了。 张季快速切换付出很多、却被休弃的角色,动作果断地将下巴从姬渝手心抽出来。他眼中带着冷意,语气也冷淡地道:“我做什么,已经和王爷没关系了吧。” 院子里灯光昏暗,照在张季白得没什么气色的俊秀脸上,像是不畏强权的读书人,在申明自己的立场。再看他身上简陋粗布衣裳,和光鲜的姬渝在门内外形成两重鲜明对比。 张季目光在姬渝身上多停留了两眼,然后抿紧唇转身进了柴房,一副不想见姬渝的模样。 姬渝差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,脚都迈出去一半,才在半途醒转收了回去。 李秋生居然不想见他!也不想解释…… 本王亲自来看你,还不够纵容?姬渝瞪着黑黢黢的柴房内部,皱紧眉头。 姬渝没发现,他一贯的冷静可能因为身体状态不好,变得时有时无。在面对太后和小皇帝的事上,他还得努力应对,到李秋生这儿就显得有些暴躁易怒。 可门里面竟然传来抖被子的声音,姬渝犹豫了一下,交代跟过来的侍卫:“你们别进去。”然后不情不愿地走进柴房。 柴房里,张季可不是正在门边不远抖着被子,柴房里被柴火塞满了,留给他的只有小小一角。 姬渝心气不顺,脚下踩着根掉下来的树枝差点滑倒,他伸出腿把那根柴狠狠一踢。 下一瞬,那小山似的柴火发出“啪啪”的声音,倾泄而倒。 张季心内“卧槽”了一声,掀起被子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姬渝裹住,两个人躺倒在张季睡觉的草堆上,身上盖着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子。 幸好枯柴堆得紧实,开始动静吓人,只有寥寥几根砸在被子上。 外面的侍卫支着耳朵,犹豫着出声:“主子?” “没事,别大惊小怪。”姬渝应付着外面的侍卫,直面半压在他身上的张季。因为张季主动护着姬渝的举动,姬渝气消了点,板着轮廓分明的俊脸主动问道:“李秋生,你就没什么要对本王交代的?今日你还能在这柴房,明日可未必。” 姬渝心里,李秋生不是个多有心机的人,就算坏,也是个蠢蛋,在他眼下装不了真好人。除非……对方和他匪夷所思的猜测一样,想做点什么,却傻得坏了事。 姬渝看着李秋生的脸,眼睛一错不错,好像对方脸上画着张藏宝图。 “王爷,你查不到吗?既然查得分明,何必来问我。”张季却是避开姬渝的眼,口吻自嘲。 他说完一句话,才抬起头,眼里带着凉薄的笑意,有些没心没肺的洒脱:“我就是个吃里扒外的。”好像理不直气也壮。 姬渝被李秋生的话,撩拨得想起前夜查出来真相时的错愕和不可置信,怒火蹭地冒起。他猛地伸手用力扼住李秋生的脖子,侧过身子,把人压在墙上。 “本王要听实话。”姬渝一边低声说话,一边增大了手上的力道:“你知道本王亲手掐死过几个人吗?” 柴房里光线更昏暗,一两缕的光线从破了口的窗户里溜进来,露出张季抿紧的唇角。 张季的手在姬渝身上轻轻地扒拉了几下,觉得姬渝用力过大,弄得他呼吸困难,当下丝毫不犹豫地摸起一根有尖的树枝,猛地同力往姬渝肩膀戳去。柴堆落下,主动护人是张季的本能,被欺负不还手可不是。 姬渝显然没想到李秋生会对他动手,疼得闷哼一声,松开手捂住伤口,骂道:“你个疯子!” 你才是个疯子!张季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。先动手的是他,现在骂人的也成了他。 外面似乎又有脚步声,怕外面侍卫闯进来的张季一不做二不休,一手解开姬渝的腰带,一手歘地将姬渝的裤子扒了下来,甩出去老远。 姬渝只觉得腚下一凉,裤子就没了。 姬渝打过仗,被刀砍过,箭戳过,头发被削过,就是没被扒过裤子,当下整个人都傻了。 “哐”的一声,门外侍卫的刀把门撞开一条缝,不放心地询问姬渝:“主子,怎么了?听见你声音不太对。” 张季把人裤子扒了,手学着刚刚姬渝一样在姬渝细长的脖颈上摩挲,语气像是他们在做什么一样,带着点不好意思道:“王爷,你出声啊,不然他们要闯进来了。” 姬渝只顾得上抢过被子裹住自己下半身,因为伤口的痛楚倒吸一口气,在张季逼迫下咬着牙出声:“别进来,没事。” 有事也只能没事。姬渝堂堂一个王爷,怎么能让属下看到自己被扒了裤子的模样,他宁愿去死。 张季舒了口气,低头却对上姬渝要杀人的眼神。 紧接着,姬渝脑袋上一行带着白光的字冒了出来,占据张季眼球。 【!主线任务:追回姬渝,目前进度为-10/100】 张季:…… 小气鬼! 但张季秒怂了,仔细想想,扒裤子这种事实在不够男人。 可原身这具身体实在素质一般,外面还有姬渝的侍卫在,张季是迫不得已走了下策。 张季今夜第一次用弱气的口吻直接道:“王爷,你要我交代的,都查得到,你心里一清二楚的,真没必要再追问我。我如今这个下场,是自作聪明,自找的。” 姬渝盯着李秋生的脸,觉得李秋生有些陌生。 以前的李秋生,是老实的乖巧弟弟,哪里像会对他的伤口动手的人,更不会、更不会做扒人裤子这种事。 可姬渝又想到他后来得知的,他以为不会发生在李秋生身上的行为——泄露王府重要消息,埋下的木盒上奇怪的纸条,还有那两行触动人心的句子! 李秋生“自作聪明”四个字让姬渝分神消了火,臀下有些扎的触感让姬渝一秒收回心神。 先穿上裤子再说。 姬渝怕外面侍卫听见,低声道:“你先给本王穿上裤子。” 张季发誓,自己听见裤子两个字比较重,看来这位王爷对被扒裤子是真的很介意。 张季偷偷地丢了树枝,起身去捡裤子。 摄政王的裤子共是两件,一件外面的,比较厚实,里面一件摸着像棉的。其实白日姬渝穿得更多,但是他晚上是睡了后再起来的,也就没穿那么多,这才让张季得逞。 张季把裤子捡了回来,晃了下被姬渝抱住的被子:“王爷,被子掀了。”被子不掀开,怎么穿裤子。 姬渝看着张季,觉得很不放心,伸手道:“裤子给我,我自己来。” 虽说柴房里光线昏暗,但总是有光线的。青楼里夜里总不缺大灯笼,可以说灯火此处最辉煌,哪怕是柴房外面都有两个大灯笼挂着。 张季发现这位王爷扯着被子的手更紧了些,好像个怕被欺负的黄花大姑娘。 张季在心里捋了一下这位王爷的信息,惊讶地发现这位王爷在某方面干净得不像话……活像是有怪癖似的。 好奇心起,加上张季本来写的第二张纸条走的就是不可说暧昧人设,张季抓着裤子,摇头拒绝:“我来吧,王爷肩膀伤了。” 一个男人,要给另外一个男人穿裤子。换做别的日子,一直被小太监、老太监伺候着穿衣的姬渝是没有半分不自在的,可一来人是李秋生,二来姬渝猜测——李秋生怕不是对他真动了心思…… 姬渝皱着眉头道:“我自己来,谁知道你还会干什么。”说着,姬渝还倒吸了口气,证明自己是在怕张季动手。 张季却顽固得很,拽着裤子,眼角眉梢都露着拒绝的意味:“王爷穿不穿?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。 姬渝没办法,揭开被子一角,颇有些咬牙切齿:“本王穿。” 张季伸出手,痛快地把被子都掀了。 任由夜晚的风在姬渝腿上吹过,张季好心地解释道:“这被子味道那么大,王爷再捂着都给捂臭了。我都出不去院子,想找人换床被子。” 提到换被子,自是解释那个纱衣大姑娘的事。 天地良心,张季挑着呢,何况那姑娘还是女的,不对张季的口。 为了穿裤子,姬渝撩起自己衣服站了起来,只露出一半大|腿及以下的地方。 摄政王的腿笔直修长,皮肤紧实光滑,温热触感下是紧绷住的肌肉,暴露了主人紧张的心情。 腿上多了一只手,纵是张季手上规矩得很。姬渝也忍不住出声,有些慌张地低声警告对方:“别乱摸!” 凭白一个锅劈头盖脸弄得张季一怔,但随即张季就坦然了。 ——这锅决不能白背!不如我们…… 第5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张季抬头,用一种带着率真的表情看向“前夫”,特自然地道:“那捏一下,算不得摸。” 说着,张季就玩笑地捏了一把姬渝的大|腿。 动作轻轻的,姬渝觉得像是章方养的那只胖猫踩了一下。可姬渝反应却大得很,他瞪着说了帮忙穿裤子却毫无进度的张季,简直都要恼羞成怒:“你老实点。” 张季笑笑,抖了抖裤子的裤腿,敷衍地放矮了,让姬渝抬腿穿裤子。 但相较于之前的反抗和不合作,乖乖给穿裤子的张季简直就乖得不得了了。 姬渝自己提着裤子,束好腰带后,这才有种恍惚感…… 这么听话? 不过随即姬渝又想到自己刚刚被摸了大腿,老脸过不去了。 姬渝二十八了,面前的小子二十。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家伙扒了裤子,还被摸大腿,这样荒谬的事姬渝之前想都不会想。 他姬渝是什么人?战神封号不是假的,都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。饶是这两年忙于政事,在武艺上有懈怠,那也是威武堂堂。 姬渝开始猜测对面的小男人,什么时候对自己……起了那等心思? 两人成过夫夫,但没同过房。姬渝顺理成章地想到了两人曾经的夫夫名义,有了名义,对方肖想自己倒合理。 姬渝看着面容还带有几分少年感的张季,皱眉道:“本王给了你休书,就是放你一马,以后你好自为之。你还要在这待上一阵,风波过后我让人送你离。” 姬渝觉得,还是当初山上的少年最好,单纯、无欲无求,哪像现在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。 姬渝口吻中的松动,张季当然听得出来,看来自己不知道哪点戳到了这位王爷对于旧事的怀念。可旧事有什么好怀念的,张季对于李秋生干过的糟心事不想回忆。 张季上前一步,凑上去单手搂住姬渝的腰。 姬渝反射性地就抓住了自己的腰带。 “噗嗤——”张季失笑,贴到姬渝耳朵边上,轻声笑着道:“阿渝,你真可爱。” 姬渝顿了一下,把手从腰带上挪开,板着脸去推张季:“你干什么?本王的名字不是你该喊的。” 张季先前给了姬渝一下,早明白这是个重伤患者,胆子颇大地推了回去,蛮横地把姬渝压在墙上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季毫无章法地行事,姬渝竟然也没喊人,只是面色不愉地看着张季。 张季压近姬渝,依靠慢动作给了姬渝暗示,语气不悦道:“那王爷觉得,我该喊你什么?你来的时候,嘴里的话可不是这个意思。” 姬渝来的时候瞧见了纱衣姑娘,口口声声指责张季“放荡”和“不挑”,那模样和口吻,可不正是一副抓奸的模样。可真要是陌生人,还抓个什么奸? 姬渝明白过来,脸上一红,没有底气地道:“是你对本王太不客气了。” “那是因为……我没有把王爷当客人啊。” 张季嘴里说着让人想入非非的话,恰当地选择了房间光线最佳的地方,把原身相貌姣好的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。 他的眉毛不是时下的粗眉,但也不是很细,没有女子的娇弱感,只让人觉得干干净净的。 眉毛之下,是一双澄澈的眼,溪河中盛着的月光一般。山根高得恰好,在脸上一侧打下阴影,再往下,是唇珠饱满的唇,说着让姬渝心神恍惚的话。 一别两宽,无你何喜,是简单的书面语,纸上看着让人觉得字字挠心。 而这句不拿你当客人,在张季一次又一次的冒犯下,反倒显得格外真心起来。他做的一切,好似都在闹小脾气。 而对方闹小脾气的底气…… 姬渝心底一颤,他伸出手轻轻地盖住了张季的眉眼,然后也不是很重地推开把他按到墙边上的张季。 接着他扫了一眼柴房半旧不新的门,松手,转身,拉门离开。 张季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,就听到脚步声。他眯着眼,只看到姬渝离开的背影。 外面月色明媚,姬渝脚步匆匆。 柴房里分明幽暗,张季却靠着墙摸了摸自己弯起的唇角。 张季在脑海中问道:“主线任务进度多少了?” 【叮咚!恭喜宿主获得突破性进展!目前主线任务:追回姬渝(30/100)】 —— —— 那厢跟着自家主子离开的侍卫却是一开始一脸茫然,接着看见他们主子衣服有点乱,惊悚地发现姬渝肩上有血迹。 其中一个大络腮胡的汉子即担忧又愤愤地低声提醒道:“主子,你肩上的伤!” 姬渝一瞥,淡淡道:“没什么,不小心弄的。” “可……”这络腮胡子就是送休书那天留下骂李秋生狐狸精那个,他想着主子的伤可能是李秋生弄的,就格外愤怒和不平。 主子都已经过来看一个罪人了,李秋生还敢对主子动手!气煞他大胡子也! “我说了,不小心弄的。”姬渝蹙起眉头,扫了一眼胡子都气炸了的络腮胡。 姬渝对这个想法太多的侍卫不怎么满意,不过这络腮胡也是出了名的直肠子。姬渝想了想,便多说了句:“和李秋生没关系。” 哪里是没关系,伤上加伤分明是张季戳的。可李秋生现在是没地位的弃妃,谁都能欺负,姬渝就忍不住多提了一句。有了他的交代,这些侍卫肯定不会插手,相反还会揣测他的心思,看紧一些。 络腮胡一脸不信,又被瘦高个拉了衣袖。 瘦高个向姬渝解释:“我们知道主子的意思了,胡子脑子不好使。” 络腮胡气鼓鼓的,没说话。 主子被狐狸精迷了,好兄弟竟然也不帮他,还说他傻! 看络腮胡想不通,瘦高个偷偷地和其他兄弟打了个手势,换成了队伍后面的位置,和姬渝等人拉开好几丈远。 有了说话的机会,络腮胡小声嘟囔:“瘦子,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?”络腮胡也知道他脑子没瘦子好,所以心理上还是比较依仗兄弟,刚刚瘦子说他脑子不好他也没回嘴。 瘦高个没好气地翻个白眼:“你没见主子衣裳乱了!” “肯定是李秋生弄的!”络腮胡更觉得自己没猜错了。 瘦高个哼了一声:“当然是李秋生弄的,主子腰带也歪了,露出来的裤腿瞧着也乱了。” 络腮胡突然愣住,陷入更深的迷茫中:“不可能吧,李秋生都……都做了叛徒!” “眼睛看到的,还能是假的。”瘦高个指了指自己一对大眼珠子,无奈道,“没有真的那啥,但肯定有点什么,我都听到主子哼的一声了。”瘦高个表情意有所指。 “怪不得,怪不得我当时问的时候,主子语气那么不好……”络腮胡一脸绝望地道。 ———— 待姬渝回到王府,直接回了他晚上入睡的院子。 小太监见了姬渝的一身,也难免先担忧,再发现姬渝衣服裤子都乱了,而后想入非非。 在小太监奇怪的目光下,姬渝红着脸瞪了一眼小太监。 同时姬渝心里纳闷,这些属下怎么都越来越放肆了。 —— —— 张季最后也没能换被子,委屈地盖着被子睡了一晚。 翌日又是在吵架一样的催促声中起床,张季一脸困倦地去开门,语气无奈道:“起来了。” 只是这回门外老鸨身边跟了两人,是昨日守在院子外的两个。 老鸨面色看着有些严肃:“今天不劈柴,跟我走吧。” 张季看着门外两个男人笑嘻嘻的脸,觉得有些不对,可一想昨晚进度不错,这青楼姬渝能进出自如也就稍稍放了些心。 老鸨带着张季绕着外面的路,路线弯曲几次后才到目的地,一座看着花枝招展的回型二层小楼。 张季目光四处打量,二楼的扶手上趴着的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孩落进他眼里。 而木楼上的人也在看他,其中性子最是活泼的小倌晃了晃白生生的手,问老鸨:“妈妈,这是哪位公子,没见过呢。” 老鸨被问得脸色更黑了,凶道:“大白天的,一个个还不去睡觉!晚上可轮不到你们休息。” 听了这话,老鸨身边带着的两个男人显然是想到了什么,看着张季饶有意味地笑。 楼上那个小倌立马意会,冲着张季招了招手:“原来是哥哥啊,妈妈你别生气,哥哥看着就能挣大钱的!” 小倌觉得自己夸得挺对,只是平日和气的老鸨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不开心,脸色更难看,更凶了,吓得小倌带着人一溜儿地跑了。 张季看着那色彩艳丽又暴露的衣服,整个人都不是很好。自己是“前夫”,从姬渝介意自己和别的女人接触,可以看出今天这一遭肯定不是是姬渝的主意。那么剩下会动手的只有一方,太后和小皇帝无疑。 想到自己可能要穿上那种辣眼的衣服,张季决定支线任务,他还非做不可了。 然而雄心壮志虽有,张季还是乖乖跟着老鸨去了二楼小倌们住的地方。 上了二楼,人就更多了。一个个看起来日子不算太难过的小倌笑嘻嘻地喊老鸨,也笑嘻嘻地管张季喊哥哥。 老鸨冲着其中一个衣服穿得还算可以的小倌使了个眼色,这小倌便带着身边的人,将跟着老鸨的两个男人拉进了路过的房间里。 那两个男人能被拉走,当然是因为自持老鸨会乖乖听话,但他们哪里晓得倚翠楼背地里水深得很。 老鸨来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好好调|教张季,进了屋子却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:“你老实呆在这就行,不会让你接客的。主子说了,回头会送你走。” “你是姬渝的人!”张季脸上露出了真实的欣喜。 作者有话要说: 老鸨:听说昨晚柴房有动静,主子666 ( ̄(I) ̄) 第6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老鸨听见主子的名字,脸上横肉绷紧,警告道:“你现在什么身份,竟敢直呼主子的名字!” 老鸨面上过得去,可眼底却露着轻视,行事绝对没有把张季当主子的恭敬。 昨晚上的事,老鸨也有听闻。当时她还担心主子被李秋生这个祸水迷了眼,一再吃亏,误了正事。可从主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安了她的心——计划照旧。 计划照旧,也就是继续执行当小皇帝利用弃妃来损害王爷名声的时候,他们这边放出杀伤力更大的太后民间亲子消息的安排。 计划里,李秋生是必须的一环,有必要的时候还会让李秋生露面增加可信度,让某些人看到他真颜。换言之,李秋生在老鸨等人心中是个不怕损害的粗碗,而不是需要小心翼翼护着的官窑上等精品瓷器。 张季可不知道姬渝一边心里松动,一边依旧是决定利用他,只是愿意在利用的基础上给他一个安稳过得去的将来而已。就是这个将来,也是需要张季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的。 张季把老鸨的轻视看在眼底,心里撇撇嘴,面上收敛了高兴的情绪,装出忍不住担忧的模样,问老鸨:“那……那两个人能同意吗?” 一副老鸨不值得完全相信,还有些害怕的样子,十足的小人物模样。 老鸨轻哼一声,扫到张季的脸上:“你到底做过主子的房内人,瞎担心什么。”又交代道:“等会我让人过来,你听他的,他会告诉你穿什么衣服,干什么。没事就别露面,免得引起人注意。” 张季却拦住老鸨,面上犹豫一闪而过,最后咬牙道:“我还有事要说。” 老鸨有些不耐烦,只给了一个字的回应:“说。” “他们把我送到青楼里,肯定是通过坏了我的名声,来羞辱王爷。”张季捂住拳头,松开又握住,像是陷入情绪之中。 张季突然抬头,看着老鸨,眼眶微红。神色决绝道:“我不想让他们坏了王爷的名声!我是太后进宫前的亲生子,你们可以提前把这个事宣扬出去!” 张季这段话说得极快,好像慢了就会因为犹豫迟疑说不出口。 事实上,老鸨看着他这副下决心的样子也是心惊。 她是这楼里的老人,又是能直接联系王爷的暗线,是为数不多知道李秋生身世秘密的人。 正是因为知道,她才知晓这个身份的泄露,很可能让李秋生被小皇帝和太后记恨上。小皇帝和太后那是什么人,那可是对着她家主子都敢磨刀霍霍的! 在老鸨眼中,李秋生显然是一副为了她家主子摄政王豁出去的模样。莫非……莫非她家主子才是那个祸水?! 如果说普通男人对上情爱不理智,女人那就更不理智,老鸨心里把李秋生放在弱方,猛地想到了这点。 联想之前主子受伤,老鸨脑中出来了一个幡然醒悟的故事。 她稳稳心神,决心先笼络住弃妃的心,正视着张季道:“你之前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,弄得王爷还受了重伤。如今既然你愿意弥补,我就着人去告诉主子你的想法。” “我自是愿意的。”张季凄然一笑,仿佛看淡生死。 —— —— 摄政王府,书房。 “主子,弃妃主动说提起,可以把他的身世说出去。这样一来,我们可以让他装扮一二,再去露面,计划上更完善。”老鸨斟酌着字词,尽量简洁地交代事情。 她说完,眼角余光微微往上一瞥,想偷看一下主子的反应。 姬渝的唇角先是一提,接着又放了下来,有舒展痕迹的眉目重又恢复冰冷的模样。 他的第一念头是,二人竟想到一处去了,好像无端地心灵相通,成了知心好友一般。但随即姬渝就拉下了要弯起的嘴角,他想到了这个事是在利用李秋生。 于是老鸨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,居然看成主子要笑。她可从没见过不动声色的主子,笑起来的模样。 又多瞥了一眼主子的冷脸,老鸨才心里安稳下来。没错,还是熟悉的主子。 姬渝忍住心中异样,点了点头,表达肯定:“按你计划的来吧,有配合,自然更好。” 老鸨听着这个“自然”,募地想到李秋生说“自然是愿意的”那模样。看惯风月的老鸨心里摇头,情爱迷人眼,幸好主子没陷进去。 事情没什么变动,后面常师爷也找了一回姬渝,把他做的布置说了一遍。老鸨只能管楼里的事和李秋生的露面,至多再负责民间百姓里的舆论,朝堂官场的一些事和步骤,则需要常师爷一起配合。 二人自然不可避免地谈及李秋生,姬渝鬼使神差地把李秋生主动提及的事说了一遍。 常师爷像小孩一样容易高兴,又一拍大腿道:“李秋生这人,终于明白哪边才是好的呢!”拍完大腿,常师爷又回头夸姬渝:“果然还是主子聪慧,给了李秋生机会,他便知好了。” 显然,忙碌的常师爷没把之前正院里挖出来的东西记在心上,也就单纯地以为李秋生是个被感化的人。 姬渝想说,他当初放李秋生出去,原本也存的只是利用对方最后一把的心思。只是当时他还没想好,用到哪里去,只把李秋生当做一颗棋子。 后续发展和他预想得倒是一致,甚至后面可能更为顺利,毕竟他们还有李秋生本人的配合。 可拿自己做赌注,给他解决问题,那是个傻子吗…… 设身处地,姬渝才不会这般、蠢笨。 姬渝捏紧了手中攥着的笔,对着常师爷笑笑:“也是意外。宫里太后和那位吵了起来,正是好时机。接下来的事,就辛苦先生了。” —— —— 三日之后。 早朝下朝,大臣们从崇德殿鱼贯而出。 穿着龙袍的姬辉暴躁地用力一挥袖子,将摆放在他面前的奏折全数扫落到地上。 “贱人!一定是姬渝那个宫人生的卑贱子搞的,今日那些大臣看朕的眼神都不对劲!”姬辉嘴角长了一个燎泡,眼底闪着仇恨的光。 没错,三日的发酵过后,事情没和太后和姬辉想的一样,反倒是奔着对他们伤害不小的地方去了。 摄政王休弃的弃妃进了青楼的消息先传了出来,但随后被更劲爆的宫廷秘闻盖住——太后居然在跟先皇之前嫁过人,还生过孩子,还把孩子丢了不管死活,跑进宫里去享福! 宫里皇后年纪还小,那太后就是天下之母,女子率表,结果太后居然被爆出是个二嫁还不慈的女人,大家能忍?这也是今早姬辉觉得谁谁目光都不对的原因。 昨日正是太后秘闻大肆传播的时候,速度之快,让姬辉控制都控制不了,只能无力地看着姬渝打他的脸。 他是天子,明明已然成年,却还掌控不了朝堂大权,只能忌惮姬渝的声望和兵力,处处束手束脚。 地上跪了一地的太监,全部抖成筛子。他们这位圣上,脾气可不好得紧,上个月这殿里就抬出去两个没眼色的太监,昨日夜里更是一下没了几位羽林的千户大人。 跪在最前面的大太监头发都快掉光了,心里痛骂那些大臣不讲究,就算是听说了太后是个寡妇的事,也不能在朝上乱来啊。那些大臣现在圣上还不能动,就倒霉他们这些没根的人了。 大太监想起在摄政王府的同行章方,心底涌起一阵羡慕。 大太监一闪神,待得上面姬辉把东西砸完,战战兢兢地出声:“圣上,都是大臣不长眼,您才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啊,和他们生气吃亏!” 话一说完,大太监立马被砸了一支御笔,墨色砸在大太监脸上,他抖了一下身子,庆幸这回不是砚台。 “哼,一个个就知道糊弄朕,没用就是没用。”姬辉发完脾气,想到他这几日一直没理的太后李氏,心情更复杂。 把李秋生送到青楼,是他背着母后李氏干的事。只是没想到事情搞砸了,倒把他和母后李氏拉扯了进去。他很不砍了李秋生那厮,但现在动李秋生,不亚于亲口承认太后来历。 姬辉不可避免地从自己的生母身上,想到了那个流言中心的人,自己不想承认的一母同胞的李秋生。 李秋生那家伙还在青楼呢,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。杀不得,还打不得吗? 姬辉喊过新一批的羽林千户,绣着云纹的金黄广袖一甩,咬着牙冷声道:“你们,给朕把那个李秋生带进宫里来,朕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,七分似太后?朕却是不信!” —— —— 当张季走在红色宫墙的时候,心情可比姬辉复杂得多了。 垃圾姬渝!说好的放他走,却是动作没得小皇帝快,弄得他要直面危险。 当然,张季自己故意拖拖拉拉的事就不要说了。他现在弱小又无辜,可怜得很。 小皇帝和太后两个,在张季心里,一个心狠手辣,一个更加心狠手辣。 丢下亲儿子奔富贵的骚操作不说,把无怨无悔付出良多的亲儿子和异母兄长利用完回头丢进青楼里,就更是心狠到无耻了。 张季拖拉的原因,当然不是不想活了,他想活得很。 只是恶心被丢进小倌楼的意图,这几日没办法被迫穿的花衣服也让张季十分暴躁。可以想得到,如果楼里没有姬渝的人插手,他怕是真的要唱周董的歌了。而后身心俱残,更可能生不如死。 既然张季被恶心到,想要报复回去,那自然得接近皇宫里的小皇帝和太后。 当然,张季也不是一时冲动就决定进皇宫。什么生死看淡,不服就干,都是屁话,张季从不拿小命乱来。 张季接触的要害他的人多是正常男人,再从上回那个羽林军的牌子来分析,这回要见他的人是小皇帝可能性更大。 小皇帝年纪不大,脾气却大得很,也爱面子得很,太后的事他是绝不会承认的,从后续剧情的一些交代也能看出来小皇帝处理这事的态度。 如今张季是流言中心人物,所以小命安全,最多皮肉之苦难免。 而且宫里有个太后,宫外她可以装作不知情,宫内她难道能看着亲子被打死?那她在回过头来的小皇帝心里怕真是蛇蝎了。 太后是保命二重保障,有必要的时候,张季还可以继续卖卖姬渝,一来二去,都是机会。 再来还有张季主动同意曝光李秋生的身世,但姬渝的毫不犹豫让对姬渝有点兴趣的张季知道,这位也不是个凡人。有动心,但也狠心。 支线任务要报仇,主线任务也得继续刺激姬渝的不凡心,必须完成主线任务才能继续活下去,太多原因促使张季踏上冒险进宫的路了。 张季想事的功夫,一个大太监迎面跑了过来,喘着粗气对带着张季的便衣羽林千户道:“圣上说,将这人带去太后的蓬莱殿。” 传完这句话,这太监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了眼张季,那眼神里有点同情,也有点佩服。 第7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传话的小太监是姬辉宫殿大太监的干孙子,不过只在宫殿里做杂活,对于朝堂的事并不知晓具体的。上午姬辉暴怒,他看着自己干爷被圣上砸了一脸,吓得不轻。 知道张季是圣上惦记的人,小太监可不是生起了两分同情心。 至于佩服,那就是对于这人的运道了。圣上看不惯,太后却要插手,而且太后有个仁厚公正的名声,说不定这人就走了大运,从死到活。小太监不禁多扫了张季几眼,猜测这人是什么来头。 这一打量,倒是差点让小太监晃了眼。 你别说,满朝的大臣就没见过书卷气儿这么让人舒服的人。瞧那白净的脸,俊朗的眉眼。难道……是个犯事的读书人?小太监秃自猜着。 羽林的千户对着小太监笑笑,问道:“敢问公公,怎么要去蓬莱殿了?” 小太监看这个新千户一眼:“是圣上的意思,照做即可。这是我的令牌,大人不放心瞧瞧。”小太监掏出自己的牌子。 那千户见小太监没了好脸色,赶紧解释:“不用不用,我认得公公,您和殿前的孙总管相熟。” 小太监哼一声,抬高下巴:“那是我干爷,你带着这人跟上我。后宫你们不能随便走动。” 千户听见“干爷”两个字,心内一跳,前任千户刚死,他这个新上任的就更担心自己掉脑袋了。结实交好圣上殿里的大总管,那可是历任千户都在努力做的事。 这千户也不怕丢面子,当下就快走两步跟上小太监,讨好地同他说笑起来。 千户所里的侍卫也知趣,知道不适合靠太近,让上司没了面子。因此千户和小太监后头,隔上几步才是张季和看管他的羽林侍卫。 后宫道路幽深,花草景致布置得体,就连湖和假山也错落开来,入目景色宜人。 恰逢一个假山精妙布置的十字口,千户领着小太监往前走,张季在后面跟上,另一边口子里却猛地撞出来一个不管不顾、走路似泄愤的人。 来人冲得急,一下把张季给撞倒,自己也跟了上来,两人朝一边的假山上磕去。 可入目一片黄,张季抱着人就觉得不对。 再听见那些尖细的声音喊着“圣上、圣上”,张季心念一动,面色露出比小太监们死了亲爹更真诚的担忧来。 张季伸手护住撞来这人的头,心机地用自己的脸挡住这人的视线,担忧地问:“你没事吧?走路不能太着急了,小心点。” 张季虽然声音不小,可是语气温和,说话的方式让姬辉心里舒服了不少,也能明白过来是自己撞到了人。 “没事。”姬辉回了一句,抬眼看见,瞧见一张温和里含着担忧的脸。 可这张脸……眉目间有三分像他母后李氏! 姬辉反应过来,眼睛瞪大,脸上肌肉绷紧。 张季心里骂了一句小兔崽子,面上装出吃惊的样子,看向姬辉的衣裳。 他眼里满是惊喜,语想也不想地问姬辉:“你是…你是我弟弟吗?”似乎是觉得直接问不太好,他最后几个字声音放得很轻。 但近在咫尺,再小声姬辉也听到了。 姬辉气得涨红了面色,又羞又恼,很气愤自己和这人的相遇竟然是这样的! 不应该是他坐在龙椅上,而这人跪在地上,一个高贵到天上,一个卑微到泥里。可现在他整个人被这个没用的男人护着,尤其这男人竟还比自己高上寸许,让姬辉鼻翼间都是这人的气息! “你胡说什么!”姬辉咬紧下颚,恼羞成怒,“朕才和你没关系!” 张季立马摆出受伤脸,简直就如同在脸上写了难过和失落。他甚至还后知后觉地,缩回了自己放在小皇帝脑袋后面的手,颤抖着手倒吸了一口气。 姬辉吼了一句,终于被赶动手拉人的小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拉了起来。 姬辉站了起来,左右是搀扶的太监,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坐着没人搭理的男人。 男人穿着一看就是便宜货的衣服,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受伤的手,正有些委屈地看着他。瞧见姬辉的目光了,那人便立刻瘪着嘴低下了头,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。因为低头,明明男人个头比姬辉还高,却好像低了很多,人小了一圈。 无名火在姬辉心头冒着,最后还是在那受伤、流血的手上败了下去。 “还不快去母后的宫里,她等着呢。”姬辉瞥了地上的人一眼,气冲冲地支使着小太监们奔向前方不远处的蓬莱殿。 小太监慌慌张张地问着有事没事,着急地跟着姬辉的步子,小跑才能跟上。 张季就没那个好待遇了,被侍卫粗暴地拉了起来,一根布条给他裹住了手,然后被押送去蓬莱殿。 —— —— 蓬莱殿。 姬辉带着人涌了进去,听见小太监嚷嚷着姬辉摔了,太后李氏立马急着拉了姬辉靠近看,生怕姬辉嘴硬,伤了也不说。 姬辉不耐烦地摔袖子:“真没事!” 李氏可不知道姬辉在外面撞到了谁,只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,看着姬辉不耐烦了,她便道:“算了,你没事就好。母后年纪大了,就爱操心。找你过来……”李氏欲言又止。 姬辉哼了一声,想起外面撞到那人的事,气红了耳朵根子:“母后,朕做事自然有朕做事的道理,你插手做什么?” 提到正事,李氏挥了挥手,示意大宫女把信不过的都赶了出去。 不想刚赶了人,那头外面的小宫女也进来汇报,大宫女为难地上来禀告:“娘娘,是那人来了。” 李氏楞了一拍,才反应过来“那人”是指自己的大儿子李秋生。 姬辉耳朵动了动,一屁股坐到右边的椅子上去,大爷似的。他这意思是他要继续待着,不走了。 李氏看着姬辉的样子,眼底流露出诧异。 没让大宫女通知外面候着的,李氏先问了心肝肉小儿子:“你来的时候想必气得不行,现在怎么看着好多了,知道忍忍也不是什么大事了?” 李氏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这时候动手,就是真给人留下口头了,你且忍忍。” 姬辉面色不郁地道:“忍忍忍!忍有什么用?能让那些人闭嘴吗?只有砍人才不会!” “糊涂!你现在砍了人,回头他们就得反了你。姬渝虎视眈眈,你当真以为他好对付吗?”李氏气得脸色铁青。 地 姬辉当然知道砍人只会更遭,刚刚他是口不择言。眼下被太后点了出来,姬辉不服气道:“那母后说,朕得忍到什么时候?朕不想被人指指点点。” 李氏见儿子冷静下来,这才气平了一半:“先过了此事再说。” 李氏给小儿子分析道:“外面那人送出来的消息从没错过,又以男人之身嫁给了那姬渝,他是向着我们母子的。可是这个道理?” 姬辉双手交叉,微微用力。 “既然你把人弄进了宫,就让他以外戚身份住着吧,回头再说。”李氏以商量的口吻说着话。 小儿子不喜欢外面长大的大儿子。要说感情,李氏自然也是和小儿子深厚。所以李氏对于李秋生,那就是一点儿可有可无的利用过人的愧疚。 如果姬辉态度坚决,就是要把李秋生在宫里杖毙了,李氏也就只打算哄着姬辉忍个十天半个月,随后风头过了任他去,再给小儿子收拾烂摊子。 李氏怕就怕姬辉没忍住,当场把人给弄死了。 “让他去奇珍院。”姬辉蹦出这么一句。 奇珍院是历朝历代皇帝养稀罕动物和植物的地方,说白了就是个动物园加植物园,而照料这些,在姬辉眼里就是个很低贱的活了,能让他解气。 “名义给个管事?”李氏觉得名声得好听点,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李秋生是给他们母子两出过力的。 “行。”姬辉点点头。宫里门道多,这名义给归给,别的就由着他高兴了。 —— —— 母子两说好了,那厢站得腿软的张季终于被叫了进来。 太后李氏坐在高位上,衣着华贵,头上金簪银饰,看着就有距离感。 张季傻愣愣地站着,看看李氏,又看看姬辉。脸上明晃晃地写着,他被差距震惊了。张季也不知道喊人,傻愣愣地抓住自己裹了条白布,但早透出红色的左手,十足的拘谨。 李氏摆完了谱,挤出个笑:“你坐。春月,赐座。” 大宫女摆了个膝盖高的软凳过来,张季顺从地坐下。 姬辉忍不住哼哼地挑刺:“傻子一样。” 李氏看他一眼,小声说他:“胡说什么,没大没小的。”这话听着像在说姬辉,但李氏的语气可没多少怪姬辉的意思,顶多是“我家孩子小不懂事,你别怪。” 张季面上当然是只听出来表层意思的样子,对太后李氏露出一个有些小心翼翼的笑。 但他人好看,笑起来不讨人厌。姬辉也没多说什么,只偶尔目光扫过张季的手,觉得之前被碰过的后脑勺有点热。 李氏敷衍地表达了一通关爱,最后面色有些为难地跟张季说了奇珍院的事:“宫里外男不让进,委屈你先做做奇珍院的管事吧,那里新鲜玩意多,你可以得个趣。不过做了管事,也要干些活,你别觉得辛苦,宫里规矩严苛。” “不辛苦的,我会好好干的。”张季回答,显得兴致勃勃。没见识,但是又乐意出力,实在是个好儿子好兄长的模样了。 李氏看着,有些笑不出来,欺负傻子的感觉。她捂住额头,借口头疼让春月把张季送走。 —— —— 夜里。 奇珍院。 张季躺在管事的屋子里,身上盖着一床软绵绵的被子,忽然觉得这日子还行。 他进了这院子,没遇到自己想象的要求干活,只是没人搭理,三餐质量一般,但比前几日的干馒头可强多了。可见真是对比起来,日子不幸福也能幸福一点了。 不过人无近忧,还得考虑远虑。 小皇帝和李氏看着今天还行,但张季明白他们其实根本没把原身放在心上,只是随意处置,想来是为了悠悠众口。但凡张季今日没运气好给小皇帝垫一下头,或者哪日风波过去,张季就得担心自己的脑袋瓜了。 张季正愁着,一双手不知道从旁边伸了出来,捂住了他的口鼻。 张季腿一挣,捂住他口鼻的人闷哼一声。 姬渝心道一句,真是个冤家。 “是我。” 听清这声音,张季愣住,然后猛地抬头和姬渝黑夜里模糊的轮廓对上。 果然来了! 张季知道,姬渝从根底上说是个好人,不然也不会被李秋生背叛还只给人一封休书。 在张季主动提出利用自己后,姬渝为了大局用了,牺牲了张季。但随后姬渝要送张季离开保张季的意愿是真的,只是被张季拖延了。 所以张季猜测——当自己因为太后亲自风波被带进宫,姬渝会出现,见见自己。 只是张季没想到,姬渝居然来得这么快。 在他来到皇宫的第一夜,就以身犯险,亲自来了皇宫见他! 姬渝看着张季根本看不清的脸,在心中自嘲:这下好了,他姬渝也是个傻子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姬渝:真香。 第8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张季让出床铺的半边位置,轻声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 姬渝看着他的动作,突然发觉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。但他也没有犹豫,就躺在了张季身边。 “就来了。” 他忍不住,就来了,就这么简单。 可理由简单了,来的过程未必真的简单。 光说下午张季被姬辉的人带进宫,消息传进摄政王府中,就让姬渝发了火,在心里斥责起倚翠楼联络那处的人没及时把人送走。 可他这些话骂不出口,李秋生在下面人眼中只是一个叛徒,送他走是姬渝这个做主子的善心,却不是姬渝下属们真心想要的。做主子的,发发善心在范围内,为了一个叛徒责怪手下干将,未免显得昏庸。 随后宫里不明确的消息不断传来,姬渝感觉自己像冒火的老屋子,差点火苗苗就能烧着。 他止不住地想:他让李秋生走,对方为什么不走?!会不会在宫里被那母子两吃得骨头都不剩…… 于是他左思右想,他左右迟疑,他衡量得失,所有理智下的答案差不多都是:不要管。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,蠢蠢欲动。 一切都抵不过他想过来看看这人的念头。 止住心中小儿女般的矫情,姬渝想到现在所在的危险地点,看向黑暗里张季的轮廓。 姬渝板起了脸,但语气不怎么凶道:“我让你走,你怎么不走?” 张季往姬渝那边贴得更近一点,回答道:“我没有啊。” 姬渝听着这语气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太温柔了,他伸手搂住男人的腰,加重了语气:“你还装!”分明就是故意不走,他下属都汇报过了。 姬渝生气地用了下力,扯得他受伤的胳膊微疼,但两具身体贴上了。 张季手自然地往下,同样搭在姬渝腰上。 “别问了。”张季淡淡地道,仿佛进宫这事不值一提。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,语气里燃起欣喜,“你来看我?!” 姬渝一时竟觉得嘴里都泛起奇怪的甜味来,像他吃了街上卖的小孩才吃的麦芽糖似的,甜到有些发苦。 姬渝觉得自己还是和这小男人有些区别的,总归年纪大些,多了几分理智,想得清楚进宫的危险。 他本想着责问,告诉对方宫里太危险。但一时又想到两人相处不易,心里软乎乎,就说出口的话都软了几分。 “不然呢?还有别的值得我惦记?”姬渝想,先哄了他开心再讲别的,好让这傻男人乖乖听他的。 “那可说不定。”张季手往下,一边不规矩,一边若有所指道,“那黄椅子不是阿渝想要的吗?” 姬渝抓住他作乱的手:“别乱摸,你什么都不知道,着急什么?” 姬渝眼里,年方二十的李秋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,哪里懂得太多“男人和男人”之间的事。 张季被姬渝这话弄得一愣,什么都不知道?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? 男人的尊严不能被怀疑。张季欺身而上。 “你怎么知道,我什么都不懂。” “我——” 姬渝一句话刚说出一个字,后面尽数被堵在嘴里。 张季咬着这人的嘴唇,偶尔用牙齿轻咬姬渝唇瓣,心里有点儿解气。 这男人口口声声说着为他而来,但是进度条可没动静! 果然是男人的嘴,哄人的鬼。 张季把人亲得气喘吁吁才松开,得意地问:“我懂不懂?” “你懂你懂,行了吧,说正事。”姬渝努力拉回晃悠悠的神思,挪着身子后退一点。借着后退的功夫喘过气,姬渝正色道:“你不该进来的,乱糟糟的,谁知道会出什么事。” 姬渝顿了下,又把平常说不出口的话讲了出来:“太后从贵人到皇后,挡她路的后宫人几乎都去了。小皇帝的宫殿,每个月都拉出去不少尸体送到乱葬岗。我这么说,你可知道进宫的危险了。” 姬渝怪不自在地说着这话,感觉自己像个背后告状的告状精小姑娘似的。 张季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又解释,“我就是想帮忙,觉得他们会信我。” 姬渝从鼻翼里轻哼了一声。 张季歪过去,声音低得像呢喃,同姬渝好声商量道:“你明天或者哪天见到我了,装个偷偷盯着我挪不开眼,行吗?” “蹦——”轻轻的一声,从张季的脑门上响开。 突然而来的动静吓得张季一时没敢动,生怕引来什么人,听见姬渝轻笑才明白是这人故意弄出来的动静。 姬渝轻笑道:“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,现在怕了?” “谁怕了,还不是你!”张季不认怂,故意把话说得暧昧,好像自己只担心姬渝一样。 【叮咚!恭喜宿主主线任务进度达到50/100!】经过张季调整的自动通报好感声音响起。 张季:…… 突然就涨了? 张季愣了一下,脑海中飞快捕捉着刚刚发生过的事的重要信息。 刚刚不过是自己高兴姬渝来得快,又和姬渝商量让他帮忙演戏骗取太后和小皇帝的信任…… 等等! 演戏,骗取信任,这不是和之前的做法一个套路。牺牲自己,只为姬渝,为爱付出。 张季想着,心里那份真切的高兴一瞬间消失。 他本以为姬渝来得快,是放不下他,到底动了真心。可能心理上没反应过来,没想得够明白,但为他涉险可以证明。可张季没想到,姬渝这家伙明显动心了,还打着牺牲他的主意! 真心才容易触碰真心,张季之前的高兴不是假的,所以才会喜欢偶尔“欺负”一下姬渝。 眼下真情成了假意,张季渐渐冷了脸。这一刻,张季也丢了冷静,完全没想过进度条本身就代表的东西。 姬渝还在笑,没发觉张季的异样。 他摸索到张季的脸,以为是吓到对方了,用温热的掌心去碰触对方的脸颊,温声道歉:“我错了,不该吓你的。” 姬渝顿了下,接着贴近张季的耳朵边上,自己红着耳根道:“可你在这儿,我也……也放心不下的。”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朵上,张季第一反应是自己听茬了,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之前一口一个本王的男人在跟他小声讲情话。 张季觉自己的少男心都被戳中了,他很突然地伸手捧起姬渝的脸,低头盖章。 姬渝只顾得上吸了一口气,就踏上了喘不过气的体会之路。 他迷迷瞪瞪地想,难道年轻几岁差别这么大?这人好像随时随地就能冲动起来。 片刻后,张季抱着被自己亲得浑身发热的姬渝,动手动脚越发过分。 姬渝腰带都松了,于是他不得不强行抓住张季的两只手,干脆地使用了蛮力。 “莫要闹。”姬渝气息急促道,说话的时候胸膛剧烈起伏。 张季也微微喘气,但语气更淡定:“没闹。” 姬渝自己也有点动情,没好开口说张季胡闹,把话转到正题上:“这儿不方便,呼……,回头再说。李氏和姬辉的事,你别管了,今天人带得不够,过几天安排好了,我就带你出去。” 皇宫里就是吃人地,姬渝从小在这儿长大,再清楚不过一个没地位的人的待遇。 光看张季今夜睡的地方,姬渝就知道张季在太后李氏和小皇帝心里没什么地位了。等一开始两天过去,张季说不得就要被欺负,或者更过分的,明天就要开始被欺负。 要不是怕出了意外,人手不够,姬渝现在就想带他走。 张季抿了抿唇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他知道姬渝想要他走,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,可他本身却是不想走的。 这一走,安全倒是顾上了,其他的就很难说了,比如进度才一半的主线任务,还有刚刚方才开始的支线任务。最好…….还是凭靠这东风借够了箭矢。 对于姬渝,张季是挺喜欢的,但活命才是基础。不干任务指不定哪天死翘翘了,做完任务,只要不暴毙,混个白头偕老也是赚的。 问题是,像青楼那会儿拖着,还是说清楚? 张季觉得还是先敷衍吧,姬渝做惯了王爷,性子强势。 “不急,倒是阿渝你等会小心点,你今晚不该来的。”张季稳声道。 姬渝捏着他手腕,心里清明一片:“哼!我知道你的心思,别想和进来一样蒙混过关,三天、三天我就安排好这事。” 张季觉得姬渝可真是个不好糊弄的,于是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:“我不走,我想留着。” “你在这干嘛?还不是只有受欺负的份,你看看你待的什么地方?”姬渝语气有些不耐,恨不得敲敲身边人的脑袋瓜,怎么脑子里尽是自损一千伤敌八十的事! “我要留,你别操心那么多。”张季装作不乐意地抽了抽手腕。 姬渝咬牙,低声喝道:“我不管你,谁管你!” 姬渝怒气上头,张季不仅没抽出手腕,反而被捏得更紧。 眼见姬渝态度强势,一副非要张季听他话的意思。张季又看了姬渝两眼,心道这男人无声无息就进来了,又权侵半个朝野,布置应当还算周密。于是张季狠狠心,扯起嗓子大喊一声:“来人啊!” 深夜一声大喊,又是格外得小心的地方,一时间可是惊动了不少人。 姬渝倒想捂住张季的嘴,可晚了。他错愕地看着张季,心想自己看上的这什么操|蛋玩意儿,自己为他好,他还这样手段果决地赶自己走。 姬渝低头啃了一口,恨恨地抓起腰带跑人。 当然,狠话是不能忘的。 “你这作天的,给本王等着!” 他身上是张季轻轻的笑声,和带着五成真心的叮嘱——“阿渝,你跑快点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姬渝:男人,三天后,本王要把你强行捆走。本王并不是要和你商量,只是告知你一声:)(操|蛋玩意儿,本王快疯了。) 第9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“李管事,在下是值守的羽林千户长,发生了什么事?在下能进来吗?”门外,腰间别着一把大刀,穿着官服的男人语速飞快地念出这一段话。 他身侧,是同样紧张握紧刀柄的小兵们。 另外有值夜的大人们和侍卫们,顺着其他处奇怪踪迹追踪,他们一行人被分派来查看这源头处的问题。 “进来。”张季拉着被子往身上一盖,裹住自己敞开了的有两道红痕的胸膛。 来人比预料的稍微慢了一会,这让张季放松不少。来人慢,就说明姬渝跑掉的概率大。他只是想卖卖姬渝的名头,换点好处,可不想直接把人给丢了。 千户用刀背猛地一撞门,领着一众下属破门而入。 有小兵殷勤地点亮了灯,让张季曝于灯下。 那千户盯着床上男人泛红的嘴唇,心内一阵怪异——大晚上,嘴红成这样? 但这发现不好道于人前,千户板起脸,问起正事:“李管事,你深更半夜大叫什么?眼下已然惊动了半个皇宫,闹得到处都小心翼翼的。若是无事乱叫,引起这么大的动静,你可知是什么下场?” 说到最后,两个小兵配合地拔刀出声,在安静的环境中占据声势,唬人得不行。 张季抱着被子,面上似有难堪之色,他吞吞吐吐地道:“我、我得见太后。” “见什么太后?”千户纳闷出声,语气严厉。 “大人。”原本在奇珍院干活的两个知情太监出声,凑了上来,一人贴在千户耳边跟他解释了一句。 千户看张季一眼,心道原来是个关系户,接着把张季的要求送往别处。 太后那处收了消息,姬辉这处同样也得了消息。 一会儿,千户黑着脸看着有后台的张季,“换上衣服,去承明殿。”承明殿,那可是圣上住的宫殿。 张季闻言也不诧异,蓬莱殿也好,承明殿也好,能去哪处都行。只看姬渝的名头,估摸着小皇帝那里能卖更好的价。 ———— 蓬莱殿。 被吵醒的李氏忍着头疼听大宫女说话。 “娘娘,圣上把人叫到承明殿去了。” 李氏躺在床头,眼睛都没睁开:“是李秋生半夜大喊来人,所以圣上才把人叫过去?” “是。”大宫女点头。 “那就随皇儿去,别吵本宫。”李氏摆摆手,拉拉被子睡下,一点儿没在意的样子。 李氏本心也是不在意的,既然不是姬辉闹脾气,那就说明她皇儿知道分寸。即是知道分寸,一时半会闹不出大的,那自然是姬辉开心最重要,别的李氏也操心不过来。 虽则太后贵重,可李氏更知道讨好儿子高兴的重要性。从一村中寡妇到太后这等地位,她向来是聪明的女人。 ———— 承明殿中。 姬辉听着母后那边身都没起,心里倒是挺高兴的,心情好上不少。他心想,母后也没多在乎这小子嘛,还不是任他玩弄。 姬辉想着,扫一眼一身粗衣的张季,学起了李氏看起来亲密但实则生疏的行事,他对大太监道:“给他弄个小凳子坐。” 等张季坐下,姬辉打着呵欠开口:“你要见母后,她已是乏了,歇下睡了。有事,便和朕说吧。” 张季抬头看了一眼姬辉,语气带了些愁闷:“是摄政王来了。” 姬辉一个激灵,腿猛地一抖磕在沉香木的厚实桌底,让他倒吸一口气。不过挂心张季嘴里的消息,姬辉一边吸气一边气愤地追问:“那贱人怎么来了?怎么回事儿?” 问着话,姬辉福至心灵,猛地想到张季和摄政王姬渝的关系,这两人可不是夫夫关系嘛? 大半夜的,姬渝那贱人跑来找人,还能为的是什么人?姬辉看向张季的目光,一时是探究、一时又成了嫌恶。 张季也保持了一种诡异目光,看看大太监,又看看姬辉。 “能让他们退下吗?” 姬辉陷入迟疑,他怀疑张季的用心。 大太监也劝道:“圣上,您的安危为重,不可轻信……” 张季咬牙,脸上神情羞愤:“那我不能说。” 张季那想说个大秘密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,勾得姬辉心痒痒。让姬辉对姬渝干的事在心里猜出个花来?有些事,就是摆出不想说出来的样子,才越勾人。 姬辉看了看张季离他老远的位置,又想起暗处还有暗卫。他瞥向大太监,语气直接:“你把人都带下去,不得朕传唤,不要进来。” 偌大的承明殿正殿,只留下两人。 姬辉捏着一个镇纸,性急地问:“你刚刚要说什么,还不快告诉朕!” 张季便张口瞎扯起来,面上还有些不忿:“那姬渝、还来纠缠于我。” 这话一出来,张季之前的羞愤、和不愿意在人前说的原因便被姬辉合理地脑补出来了。 可张季面上的不忿让姬辉很是不爽。 姬辉把那股子恶心宣泄出来,眉眼间满是讥诮,阴阳怪气地道:“你以色侍人,他惦记着不是应该的,说明你伺候得好啊!” 张季收敛了故意营造出来的小家子气,愤愤地起身,瞪着姬辉:“你、你没资格嫌弃我!” “嗤——,你也知道你造人嫌弃啊,你看看你做的事,能不让人嫌弃?”姬辉混不吝地靠在宽大椅子的靠背上,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。 当朝的风俗来说,男子和男子在穷地为了活下去而凑成对的事常有,本也算不得稀奇。可姬辉是个被德高望重的老夫子们带出来的,虽然身份高贵,性子没被拘束住,可很多思想还是很“老顽固”。 这以色侍人,就是姬辉最瞧不上的事,觉得一个男人混成这样还不如他宫里这些没根的,最是没用。偏偏这和他有着说不清的关系的人,也做了以色侍人的事,就更让姬辉的不满加倍了。 姬辉嫌弃完一句,脑子一热,又冷笑着给补上一句:“以色侍人,吃里扒外,没骨气,也没点子男人气概,我怎么不能嫌弃你了?” “你——”张季气恼地喊出一个字,然后左顾右盼,最后目光落在刚刚坐过的小凳子上。 张季拎起小凳子,脚步凌乱地朝姬辉走近几步,假老虎一样撑着气鼓鼓的虎皮吓唬道:“你再胡说,我揍你了!”任谁都看得出他的虚。 姬辉自然一眼也看到了张季抖啊抖的手,嬉笑着站起身,指着自己的脸:“来揍啊!”说着,他还欠揍地走下了台阶,一副兴冲冲地凑上去挨揍的样子。 姬辉确信胆小、怂包,没骨气,也没得见识的,还对亲情依赖的张季是不会动手的。他越得意,越确信。 可不想张季脸一冷,竟是真的朝着贱兮兮靠近的姬辉扔出了凳子。 姬辉一时傻眼,暗处的暗卫拔出剑来,无声却迅猛地冲了上来。 临时想了一出并实施的张季看见这幕,心里一喜,面上却担忧得要死,一把抱住被凳子砸了一下大腿的姬辉。 接着张季动作迅速地转身,把姬辉混在身后,扯起嗓子继续喊:“有刺客!来人啊!你们想干什么?” 顿时殿内霎时乱成一团,殿外的大太监率领着小太监哭喊着冲了进来。 “圣上!奴才来了,您可千万别……” 大太监喊到一半,自己把“有事”两个字吞了下去。 怎么回事?圣上被那个太后的娘家亲戚护着,还对上暗卫们?难道暗卫们里有内奸? 大太监想着,领着小太监们把愣住的姬辉和张季包围起来,很是忠心护主。 最后是暗卫里冲出来的那人先从诡异的环境里清醒过来,单膝跪地,告罪道:“主子,是属下见那凳子,才冲了出来。属下动作慢了,请主子责罚!”他没说,他本来能拦得住凳子的,谁知道那把他们暗卫当做刺客的男人反应太灵敏,反把他给弄楞了。 张季戏精上身,傻傻地回头看着姬辉,好似反应过来了,有些尴尬地小声问他:“是你的人啊?” 貌似是因为心虚,他问话问到最后,声越来越小,只有姬辉听得见。就好像……就好像撞到那回,他认出自己来说的那句话一样,姬辉想着那句“你是我弟弟吗?”,心里一颤,觉得胸口一窒。 姬辉怔了一瞬,而后伸手去拉张季,把这傻子拉到自己身后,自己站到前面。 “无事,错不在你,你下去吧。”姬辉对跪下的暗卫们挥了挥手,让他们退下,又对大太监领着的一帮小太监道:“你们也是心急护主,勇气可嘉,赏一个月月钱!” 暗卫默默退下。 小太监们欢欣鼓舞:“啊,谢圣上!”小命安好,还有赏钱,大好事啊! 大太监则是高级马屁:“多谢圣上,圣上英明!” “好了,都下去吧。”姬辉嫌弃这些太监们聒噪得很,又把人给赶出去。 独留下张季一个,姬辉看着他,张了张口,手摩挲着衣角,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 这个蠢货,居然都不知道他一个皇帝,身边自然有无数人明里暗里护着。还把暗卫认作刺客,真是可笑? 偏偏也是这个可笑的家伙,居然敢对自己动手,那凳子砸着腿,还有点疼。 也不知道这男人哪来的勇气,居然还打自己?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,敢在突然冲出来的暗卫前护住自己。姬辉分明瞧见,暗卫抽出来的铮亮的剑和刀,也瞧见了男人发抖却坚定的后背。 姬辉最后还是没说出句好听的话,没好气地道:“你居然真的敢丢出那个凳子!” 张季似乎还因为刚刚认错人不好意思,脸上带着一层赧然的红意低声回答:“我说了要揍你的。” 姬辉酝酿好的软话,生生被噎了回去,于是出口又转成了恶言:“哼!你刚刚装模作样,难道不是想讨好朕?等讨好了朕,朕手里随便露出一官半职,都够你荣华富贵了!” 张季脸上表情立马从晴有小风转大雨前奏,阴云密布。 张季定定地看着姬辉,眼底尽是难过,竟是反讽道:“托圣上的福,我也是做过超品的人了!” 姬辉闻言怔住,对方的确是做过超品。摄政王的王妃,玉碟上就是超一品。与之相对,还有无数让人羡慕的超一品待遇…… 姬辉一副想事的样子,眼神飘忽。张季就一副生气的模样,盯着他看。 姬辉被看得浑身别扭,尴尬了一阵,哼哼唧唧地道:“做什么超品的梦,到了朕这儿也就三四品……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明天就日更了,女人们,不许再养肥我!(今天也算。) 第10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“你刚刚……说什么?”张季语气犹豫非常反问了一句,好像不敢信自己听到的东西。 姬辉也是头一回干这种刚刚损你到泥里,回头又给你从泥里拔|出来,送你到天上的事。 他脸皮给自己干的事臊红了,也发觉自己脸上很烫,故意做嫌弃状道:“耳朵不好啊!朕说出去的话,泼出去的水,不往回收。下去吧,大半夜的,朕要歇了。” 姬辉作势推了两下张季,把他推远,又将太监们叫进了殿内。 张季被小皇帝两下推着,直接远了好几步,回头太监们听了姬辉的吩咐,赶紧把这位走了大运的送去新的宫殿,于是张季感觉自己一晃儿就到了新地方。 ———— 太监们不知道哪来的消息,等张季洗完澡就对着他一口一个伯爷,叫得张季差点以为小皇帝失心疯了。 就演了一个好哥哥,所以就伯爷了?! 这爵位,也太好得了吧?! 张季得了好处,还怀疑容易。小太监们可不怀疑,承明殿里拖出去的无数尸体是真的,小皇帝的脾气那是真不行,对人命也轻忽得很。 只是张季事儿做得巧,姬辉八岁没了爹,宫里只有太后李氏能管束一二,内心难免需求一个作为长辈的男性角色出现。 张季表现出来的特征不是先生们的畏惧,也不是大臣们的强硬,一出场形象和行事给了姬辉好印象,直接让姬辉心里对他有了磨不去的好感。 接着张季干的不是招姬辉喜欢的事,教训姬辉,还拿凳子砸姬辉,可在姬辉心里眼里,当张季伸出颤抖的细胳膊护他的时候,形象又无端地伟光正起来。 好吧,其实就是张季心机耍得好,得了便宜还卖乖。 张季有了到古代后,睡眠条件最好的一晚。 身居华室,锦被覆身,小命也无忧。 —— —— 另一边,姬渝狼狈地离开后,在宫里紧急换了小太监的衣服,赶在封锁宫门前一刻从宫中小门溜了出去,和接应的人会和。 大致知道了宫里的动静,大络腮胡子又把胡子气飞了。 李秋生那家伙果然是个狐狸精!惹得主子头脑发昏,大半夜里还往皇宫跑,大络腮胡子愤懑不平地想着。 事实上,姬渝昏头一般的做法,不止大络腮胡子觉得心中不平,就连瘦高个和大部分姬渝的手下也有些介意。 睡人归睡人,哪有拿安全去冒险的。君子不居危墙之下,这些字,姬渝的下人未必都见过,道理心中却是都明白的。 等姬渝回了摄政王府,就看到府里说得上的话的几个人都跪在屋中地上,梗着脖子表示反对的意见,包括姬渝信重的常师爷也在内。 常师爷一脸戚容,几乎声中带泣,苦劝道:“还望王爷顾全大局,莫要以身犯险啊!王爷一番心思,那人……那人分明没放在心上一丝!” 姬渝听着劝谏,又想起张季不按常理出的招数,心里又气又恼。 气得是自己不中用,就像师爷话里说的那样,还是忍不住腆着脸上去。 恼的是自己知道了那人真正的心思,却不得他信任,那人死心眼地想偷摸着帮忙,根本不晓得他在自个儿心里就值个黄椅子了。 可同理归同理,姬渝却是应承不得常师爷的劝说,他还想着——三日后,捆也要将人捆出来呢! 真是昏了头了…… 姬渝心里带着愧意,扶起常师爷和其他几人:“师爷快起来,几位也起来!唉,何至于如此?” 就是去宫里转了一圈,有些危险也不大,何必到这个地步?好像他要了那男人,就不要江山一样。 姬渝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,觉得自己还没有太昏头,大概也就一点点昏头。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一向规规矩矩,几乎行止都是常师爷等人心中最标准的君王行为。 政务勤勉、心怀百姓、能听劝谏、不近美色、举止端方、尊重下属……,样样都是数着好的。 如今先对背叛的人手下留情,又在深夜里跑出去看人,回头还人一到宫里,就追到宫里去,一副明显陷入爱河的样,可不是吓死常师爷一众人。 常师爷跪着不肯起,只倔强地道:“王爷,你还没说,日后会不会还这样偷摸着进宫了?你莫怪老头管的宽,您要是换一个人,我们哪个会有意见,不要这脸面、不要这良心,帮王爷抢人都是没问题的!” 其他人也是一脸认同。 所以常师爷话里的意思,其实就是对张季很不满意。 姬渝扶人的手顿住,他看着跪着的几人,想说说其中这些人不知道的事…… 可话到嘴边,又觉得说了这些人也未必能信。他们都是聪明人,心中都是大事,哪里是那人那样的傻子,怕是也理解不了那般行事和想法。 姬渝沉吟了一会,决定还是不解释,免得徒生事端。 他背着手,面对着跪逼他的众人,坦诚道:“本王放不下啊!” 他承认得毫不掩饰,倒是让常师爷等人愣住了。 何况若是姬渝不明说,他们还可以暗着让主子改改,毕竟主子喜欢的人不对。可姬渝明说了,那张季的分量就明显不同,变成了能拿出来商讨和商议的重要大事。 趁着常师爷等人发愣,姬渝继续抢先机:“太后和皇帝也没把他放在心上,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,他住的是偏远的奇珍院。本王想着把人弄出来,心里就安定了。所以本王许了他,三日后接他出来。” 姬渝故意把话变了个意思,说成自己答应了人,这样涉及承诺和信任问题,他们不好反驳他。 常师爷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,最后目光都齐聚到常师爷身上,寄托他大任。 常师爷年纪有一把,处事圆滑却方正,众人信得过,姬渝也知道他不是不会变通的,相反的老头也挺会通情达理,知道人情|事理,所以姬渝乐得这些人把常师爷推出来。。 常师爷拽掉几根胡子,苦着脸,忧心地询问姬渝:“王爷,人弄出来,以后他要是吹些不对的枕头风,怎么办?” 姬渝笑:“我是那种糊涂人吗?” 常师爷不是很放心地看了姬渝,看得姬渝莫名摸了摸鼻头。姬渝突然发觉,貌似……他现在就是在下属面前干着糊涂事。 不过主子的面还是要给的,常师爷无奈地妥协:“弄人出来行,可王爷万金之尊,亲自去是不是不太合适?” 姬渝想了想,发觉以张季的不合作态度,肯定得直接把人打晕或者药晕才行,他是不是自己去倒是无妨了。 姬渝点点头,说笑道:“师爷说得对,是这个理。看你们这么担忧,哪敢再让你等这般忧心,是我的罪过了。” “都起来,都起来。这下能好好说话了吧?”姬渝伸手把人一一都扶了起来,做足了贤君的样子,也满足了这些人劝谏后的需求心理。事没全成,但面子全足。 —— —— 本以为一切稳妥,不想第二天一大早,姬渝收到宫里的新消息。——皇帝封了个太后的小辈亲戚为昌宁伯,而那人名唤李秋生。 宫里能有多少太后的亲戚,还能有几个李秋生? 常师爷听闻了消息,急匆匆地赶在姬渝上朝前,跑到前院姬渝歇息的院子。 常师爷被小太监领着进了屋子,常师爷和小太监相视一抖,都被姬渝身上的冷气冻了一下。 常师爷思忖着离姬渝离府时间没多久了,犹豫着开口:“王爷,李秋生封了伯。之前他有性命之忧,现在爵位在身,只怕……” 常师爷抬头看了姬渝一眼,那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——只怕对方看上你,不肯跟你走了啊,王爷! 姬渝嘴角往下拉,眉头皱得死紧,心里恨不得把男人抓过来扒了裤子打。死心眼不愿意走就不愿意走吧,往别人面前凑倒是不笨了,还厉害得很。 姬渝昨夜说要把张季从皇宫带出来,那是因为张季不惹眼,所以常师爷等人才勉强同意。 现在张季成了昌宁伯,明面上肯定是太后那边的人,和姬渝这边得老死不相往来,或者一对上眼就闹事。再一个,张季住处肯定也得换,不会再是奇珍院那种偏远地方。 姬渝就是再顽固,也不会只为了自己的喜好,就让跟着自己人往刀山火海里去滚一遭,他做不来这事。 姬渝心内叹了一口气,转眼便收了一身冷气,神色如常地对常师爷道:“昨夜我提的事,作罢吧。” 反正、用心良苦,那人也不乐意。 —— —— 天光大亮时。 姬辉身边的大太监带着圣旨,来了张季昨晚歇息的殿宇。 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今有太后贤良子侄,孝心天成,行事端方……,赐李秋生为昌宁伯。” 大太监念完圣旨,回头笑着解释重点:“伯爷,你还是圣上即位来,头一位得爵位的,可见圣上对您…那是没的说!” 张季接过了黄色的卷轴,回笑着道:“多谢圣上,也多谢公公。” 大太监笑笑,又一拍脑袋:“对了,为了庆贺伯爷您封赏的事,今晚宫里会大摆筵席,宴请大臣和他们的家人,您还请别忘了,到时候会有人来唤您的。” —— —— 下朝后,晚上宫里大摆宴席恭贺新任昌宁伯的消息也传了出去。 几个武将挤在一堆,脸上都有着不平。 “晚上就看我的,看我怎么对付那吃里扒外的!就那样的,还能得爵位……” “我酒量可比你好,定要给元帅解恨!”一急这武将对姬渝的旧称呼也回来了。 “我酒量最好,这是军中公认的,你们放心,我绝不让那厮好过!”最后一个壮汉也不肯服输。 明面上张季的身世再没人提,百姓们也忘了这茬,可朝堂里的人却差不多都知晓了太后的顶级八卦消息,只是鉴定不了真假。何况姬渝这边的人,因为张季的前王妃身份那是更没忽视过。 同样的话在不少的小圈子里响过,只是这些人都注意背着姬渝说,生怕这位他们记挂的心里不舒服。 作者有话要说: 武将们:偷偷地搞事,P(^I^)P 第11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夜晚。 皇宫中宴客用的宫殿中灯火通明,如同白昼一般。整座皇宫也像是因为有了喜事,一半的殿宇亮堂起来,挥去了往日夜里的沉肃。 承明殿中,大太监向姬辉通禀道:“圣上,那边筵席快开始了。” “朕知道了。”姬辉应了一声,屁股下却像生了根,一动不动。 给爵位时给得痛快,可姬辉现在回头想想有点后悔。他发觉张季身上,他讨厌的东西分明还在!自己怎么就一下子,好像被狐狸精迷了眼的昏君一样呢!姬辉想着,有些气不过。 星愿。 随即姬辉一晃神想到最讨厌的姬渝身上,给自己的冲动找了个理由——他这样做,膈应姬渝那贱人啊! 天下都是他的,一个爵位,根本不损他的利益。但背叛的人有了好境遇,升官发财,是个人都瞧着心里窝火。 姬渝不痛快了,他就舒服了。姬辉想通这点,爽快地站起身:“走吧,我们过去,今夜里定是很热闹。” ———— 姬辉压轴登场,位居正中。太后坐在一侧,再往下,是姬渝和几位重臣。 姬渝这一批人再往下面去,就差不多都是臣子和勋贵,以今天晚上的主人公张季最是吸人眼球。 张季换上了一身华衣,在白昼似的灯光下他皮肤通透,样貌俊秀,说一声玉郎也不过,无数眼光或远或近地落在他身上。 姬渝没也忍住,偷偷地瞥了好几眼。 他有些恍惚地想,那句灯下美人更美居然是真的。可惜小皇帝和太后李氏就坐在上方,姬渝都没敢多看,只能喝酒堵住心里的不痛快。这不痛快不是为着张季成了昌宁伯,而是因为张季不信他,不愿意跟他。 案桌上酒肉飘香,两侧是宾客,中间是安排好的场地。只闻得声乐阵阵,美人来去不停,空气里又带着一层脂粉的香气。 张季的下座是个勋贵,也是今天商量好要给张季灌酒的头阵人马。 勋贵穿得也华美,可他怎么瞧都怀疑自己是个西贝货,身边这个小子才是富贵堆里养出来似的。 勋贵瞥了张季一眼,随即和不少不怀好意的人对上了视线,接着他捏起酒杯就想说话。 不想一个带着香气的黄色长袖掠过勋贵的面,把勋贵眼睛都给捋直了。 但那袖子一带而过,美人居然晃过了他,停在张季的桌子前面。勋贵顿时黑了脸。 看上新贵的黄裳美人却是没注意到,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张季身上。 她打听到新任昌宁伯年纪轻轻,也没成亲,还是太后娘家亲戚。想着跟了权贵以后能后半生有所依,日子稳当,晚上又瞧见张季颜色好,黄裳美人便有了行动。 黄赏美人盯着张季的脸,羞涩一笑:“郎君可觉夜风微凉?” 这话含蓄,张季缓了一缓才听懂具体意思。 夜风微凉?可不就需要温暖嘛。至于温暖……,大晚上的,那得被窝里找。 黄裳美人看张季没动静,又轻咬下唇,笑着伸出一截纤细的手,玉藕似的手臂也露了出来,晃人眼得很。 他们这样一耽搁,席间不少眼睛看向张季这处,还带着嬉笑声。 近处有人喊:“昌宁伯好福气哟!” “哎呀!收了吧,美人盛情难却!” …… 张季听着觉得有些不耐烦,感觉自己像只猴。 他看到旁边直了眼的勋贵,一拉面前黄赏美人的手臂,让人晃过他前面的案桌。 黄赏美人脸上一喜,就想顺势往张季腿上坐。 可张季却突然一推黄赏美人,让下座勋贵抱了个温|软|满怀。 黄赏美人看着近在迟尺却远在天边的张季,脸上涨得通红,暗恨地磨牙,心里把张季骂成了狗!天杀的,这么好看个姑娘都不要,难不成喜欢兔儿爷?! 勋贵抱着软乎乎一团,面上赤红。他想质问一句,可又真中意怀里这个美人的色相,还莫名觉得张季这事儿处理得好,没和别的女人暧昧,给他们元帅难堪。 张季举起酒杯,打破平静,对着这位勋贵笑得大方:“大人慢用。” 勋贵把黄裳美人往自己下座这边一放,隔离了她和张季,回头对着张季举杯:“多谢,也恭喜昌宁伯!我敬你三杯,你随意!” 勋贵说话放大了声音,比起他和别人商量好的话多了句你随意,算是给了张季面子。但这话一出,好些人就三三两两地起身,都要恭喜张季一番,非要他喝酒。 张季一开始还不知情,痛快地喝了一杯,转头看到一个又一个人上来,差点傻眼。 他这是得罪谁了? 张季一边小口抿酒,一边打量起围过来的人。 这些人,看起来身体健壮的为多,衣袍也是武将款式。想到姬渝的战神称号,张季知道自己这是遭了姬渝手下人的眼。 张季给面子地喝了几杯,而后趁着别人倒酒的功夫施施然站起身。 张季个头高,和姬渝差不离,都是高出普通人一截。虽说凑上来的人武将不少,张季站着也是立马凸显出来,宛如鹤立鸡群。 张季站起身,手里又被塞了杯酒。他端起酒杯扬声道:“谢谢各位大人好意,多谢了。只是这人太多,秋生酒量不行,就一起敬了大家,可好?”张季特意放慢了语速。 围来的人自然不肯,胡搅蛮缠。 “喝了他的,自然要喝我的!不然,你这是看不起我吗?” “就是,就是。伯爷的大喜日子,要喝得尽兴啊!” 张季冷眼望过去,目光泛着冷意,把说和的人看得杯中酒水差点倒出去。 不待继续有人胡闹,姬辉身边的大太监听着姬辉的差使过来。 “各位大人这么高兴,可都堵着这些美人跳舞的地了。圣上的意思,让张伯爷一起敬诸位一杯,随后都坐下和身边的人喝吧。” 下面闹出了动静,张季又站起来吸引视线,还有刚刚那故意放慢的说话声,这么多提示够让姬辉出面管管。 小皇帝一出面,想灌酒的人也觉出来不对,心里骂张季狡猾!故意拖着他们,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慢吞吞又大声! 可真是个奸诈的!好些人不痛快转身归去。 张季却更有风度,一饮而尽,亮出杯底。 ———— 坐在上方的姬渝瞧完全程,眸色暗了暗,随后咕噜噜地喝酒,好像宫里的酒更好喝似的。没一会,姬渝就借口喝醉,让身边人扶自己下去。 姬辉差不多一直盯着姬渝看,看见姬渝闷闷不乐,又看着姬渝把自己灌醉。姬渝看着不痛快,小皇帝姬辉心里就舒服了。所以姬辉也心情极好地多喝了几杯,更加肯定自己膈应人的策略。 ———— 张季送走堵他的人后,吃了一会菜。但没过多久,又开始有人蠢蠢欲动,偶尔冒出来一个给张季敬酒。 别人灌酒灌得光明正大,张季一时也不好破人设,或者把姬渝的人得罪死。只等到喝到自己脸上微红,就装作手软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杯。 “哎呀,我这是……我这是有点醉了,新衣裳都给弄脏了!”张季瘪着嘴,不高兴地看着自己的衣服。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赶紧上来扶着,殷勤道:“伯爷,我领您去换身衣裳吧,身上湿着难受。” “行,难受。嗝——”张季打一个酒嗝,转头对着敬酒没成的人道,“对不住,先失陪了啊。” 说完话,张季脚步晃悠着离开正殿,把敬酒的人弄了个没趣。 张季装得像,那人只不满地嘀咕道:“这么一会就醉了,可别掉进桶里去!” ———— 张季跟着小太监去了换衣服的偏殿,撞见一溜伺候的小太监。 小太监往前问了一圈,不好意思地回来跟张季说:“伯爷,这边好些大人喝醉了,换衣服的换衣服,吐的吐,没空房间了。您看我带您你去隔壁殿行吗?那边也是安排好的地方,不过得麻烦您多走几步。” 张季本能地觉得不对,摇头:“我等等吧,不想走了。” 小太监面色一急,弯起赔罪的背都给弓成虾米了。 张季见了在心里笑,还敢糊弄他。哪里都有竞争,在模特界时他就见多了调虎离山,知道一走准出事。 小太监瞥见张季的笑,心里凉了半截。 思忖刹那,小太监拉着张季到柱子后面去,按照他背地里主子交代的,露出了尖牙:“王爷要见你!” 小太监说话的时候很凶,可是心里真没谱。只想着王爷的面子能大一点,免得自己被这个吃里扒外的前王妃弄死。小太监想着过得舒服的家里人,心想自己是宁死也要把主子交代的事干好的。没有王爷,就没有他的今日。 但他主子果然厉害!只威胁了一句,就见张季面色变软:“带路。” 小太监满意地道:“那伯爷您跟着,别走丢了。” ———— “就是这儿,这间空着,衣服我给伯爷放里面了。”小太监一脸恭敬地道。 张季点点头,迈进了小屋子里。 一进屋子,就是一股比张季身上更浓烈的气息扑鼻而来。 张季把人抱住,不放心地道:“你这是喝了多少?” “嗝——”姬渝打了个嗝,别开脸,强撑道,“没多少。” 张季却是看出姬渝差不多真醉了,轻笑道:“没多少,你干得出这事?” 以姬渝的规矩秉性,不是醉了,可真干不出特意安排一圈把他弄来见面这种事。昨夜急着见张季,那是因为事发突然。 姬渝转过头看着张季,他伸手把张季的嘴给掩住一半。 张季这流|氓拿下那手,捏着亲了一下,继续耍|流|氓:“阿渝,手不管用。”说话的时候,张季的目光赤|裸|裸地落在姬渝面上。 姬渝却突然一笑,笑得让人心头泛寒。 姬渝瞥了眼自己被轻佻捏住的手,再往前贴近,面对面凝视着张季的眼:“你说,本王现在打|晕你,将你带出宫去怎么样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姬渝:本王,超凶dei。 第12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姬渝的问题,让张季实话实说,那当然是——不怎么样! 可现在的姬渝看起来,没有一点昨夜的无可奈何,好像被刺激到了,让张季不敢轻动。 昨夜自己在姬渝偷偷潜进宫的情况下,暴露他的存在,姬渝都只是无奈地离开,并没有生气的征兆。这样的姬渝,会被什么事刺激到? 张季猜测道:“我封了伯爷,你不高兴?” “呵——”姬渝嗤笑一声,抽回了手,冷笑反问,“我该高兴不成?” 昨夜姬渝操着一颗心进宫探看,什么都没落到好。 回府后几个师爷都担忧不已,极力反对他和张季搅和到一块,姬渝剖白心迹,说服了那几位。但姬渝明白,自己在走一条所有人都不看好的路。 今日一早,花的力气尽数白费。那一句作罢,姬渝说得并不容易。然而这一切,也不过叫姬渝多了几分郁闷、堵心。 晚上出现的女人才是刺激到姬渝的原因,让姬渝想起了青楼那个夜里的纱衣女人。 人不在自己身边,相貌又长得好,还容易冲动得很,谁知道要和多少人搅和到一起。他姬渝是有难言之隐,压根不喜欢女人,可换了别的男人,能把持住? 再说了,就是张季对别的人不感兴趣,姬渝也不想看着他被女人靠近。姬渝想得心里冒火,生气地挑高声音又问了一遍:“本王该高兴?” 那就是不高兴。张季眉心微微敛起,心里涌起一阵疑惑。 他得了爵位,也就是得了小皇帝和太后的一些信任。可这不意味着,自己能给姬渝帮上更大的忙吗?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。 如果说是担心张季的安危,有了爵位意味着安全有了保证,这个理由也站不住跟脚。 “我成了伯爷,更好给你帮忙啊。你到底不高兴什么?”张季语气无奈道,有点理解昨夜姬渝的郁闷。 昨夜他突然喊出声,姬渝拿他无可奈何。现在姬渝突然生气,他也无可奈何。 “谁要你帮忙了。”姬渝曲起手指往张季头上敲了一下,“你以为我说三天安排好,就是随意说说?我把人都安排上了,一夜过去,你成了伯爷。” 姬渝说得自己心里一梗,顿了一下后睨张季一眼,似笑非笑吐出三字:“厉害啊!” 怎么听姬渝的语气都不是夸人,张季听了这一圈,算是明白自己又糟蹋了人一番心思,也怪不得姬渝生气。 张季哄他道:“对不住,浪费你一番心思了。但也不能都怪在我身上,我不是都说了……不走。” 张季能理解姬渝生气的原因,但换了别人,纵是再费心,张季都不带搭理的。瞎帮忙能算得上帮忙?没嫌你碍事就好。但姬渝出发点是他张季,人也是他上心的,态度就截然不同。 张季想到这,在心里唾弃自己双标狗,面上笑了起来,“不至于为这个生我气吧,阿渝这么大气的王爷。”张季这话里的“王爷”有点调侃的意思,谁让姬渝生气就自称上本王了。 张季无心一问,却问得姬渝面上一红。 他能说,他是醋了吗? ——不能。他姬渝可是摄政王,权倾朝野的人物,哪能和拈酸吃醋这种小儿女的字眼挂上钩。 姬渝避过话头,问起让他和张季产生分歧的根源来:“你到底什么心思,既然你心慕我,我也顺了你心意,何必再折腾?” 从木盒中的纸条,到柴房里的传情书,再有张季自愿献身记,一桩桩一件件都不过是在表达一个意思,张季爱慕他姬渝。 如今得偿所愿,何必固执?姬渝想不明白对方的固执所在。既然对方想不通,他就说通!姬渝眼底露出坚定。 张季被看得心慌神了一刹。 原身的这具皮囊,眼睛黑白分明,看起来人澄澈,气质天真。可真正心思澄澈、有着赤子之心的人,却是姬渝这个权势里侵染的人! “那可能是因为——我贪心。我还没有所有愿望和想法,都得偿所愿。”张季话目光闪烁,说得有些艰涩。张季早料到姬渝会问,但没想到,是在这样一个小屋子里,时间也比他预料得要早。 随即张季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,脸上带着回忆之色道:“你不知道,山里每晚有呼呼的风声,还有野狼嚎叫,吓人得很。我小时候总是难以入睡,很想有个人抱着我入眠,但养爹只会骂我没出息。” “你不知道,衣服特别容易脏,别人家的孩子总能穿上浆洗得很干净的衣裳。就算是打着补丁,也是干干净净的。” “你不知道,那时候总有人骂我有人生没人养。我会偷偷地想,我娘怎么不见了?养爹不肯亲口告诉我,外人说的话我都不信。” “你不知道,她来找我的时候,我高兴成什么样,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信了。我甚至,甚至连背叛你的事都做了!” 张季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脆弱,话里内容幼稚,和他身上成人的华服装扮格格不入。 张季望向姬渝,他苦笑,道:“阿渝,我配不上你。” “我做过……” 张季似乎还有长篇大论,姬渝已经心疼得不行了。他把人狠狠地抱住,告诉张季:“你做过什么都过去了。” “而且你最后还是向着我的,不是吗?”姬渝抬头,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张季。 张季却不肯听他的,偏执道:“章方说得没错,我就是吃里扒外。” “你就不要再管我了,你本来就不该知道这些,该和他们一样恨我才是。” 张季一点点推开姬渝,姬渝用力,他就更用力一点,好像狠心得没办法阻止。 姬渝被他坚定的排斥弄得松开了手,他不甘心地道:“可我还是知道了。” 姬渝想自己之前只知道他的爱。但张季心中不仅仅有爱,还有恨,以及愧疚。多种情绪掺和在一块,才让张季不愿跟自己走。 “是你留下破绽,让我一步步踏进来。现在你要转身就说走,就凭一句配不上?”姬渝伸手挡住张季,脸色微沉。 张季感觉就像勾人犯|罪的良家妇男,他低着头,小声道: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他突然又抬头,盯着姬渝瞧,“只是没……忍住。” 话音落,张季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声。 【叮咚!恭喜宿主主线任务进度达到70/100!恭喜宿主支线任务达到20/100!】 姬渝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,好像有只兔子要蹿出去一般。 是他心动的人,在他面前,勾得他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,惹得他一再昏头! 姬渝单手揽着人,同张季对视,坦白地说出腻歪的情话:“你刚刚不是想亲我吗?” “来。”姬渝唇瓣颤动,像是惑人的美人蛇。 张季像受了诱惑,头往姬渝面旁缓慢地凑过去。可还没等他吻上对方的唇,又突然目光清醒,唇齿间溢出一个模糊的音。 ——“不。” 这样主动,还不能让他安心啊…… 姬渝眨了下眼,长长的睫毛如蝶翼颤动,唇角也露出一抹苦笑。 但立刻又有一双指节分明的男人的手攀上他嘴角,轻轻摩挲。 “你别这样笑。” 张季低头,狠狠地、用力地吻在姬渝唇上。 唇齿相交,安静的室内响起布料摩挲和亲吻会发出的啧啧水声。 门外的小太监听得面红耳赤,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。 —— —— 小太监无趣地东张西望,希望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可目光扫到前方,瞎得小太监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去。 小太监贴近门,“哆哆”瞧了两下给了里间提示,而后往前去叫人:“干爷,您怎么过来了?” 小太监唤的干爷,正是姬辉身边的大太监,也是太监里的头一号人物。 里面,衣衫不整的张季和姬渝都停了动作,张季看向姬渝。 露出大半个胸|膛的姬渝冲他摇了摇头,嘴唇蠕动,看着是“没事”两个字。 门外。 大太监对着小太监笑笑,手里的拂尘指向自己后面两个身段婀娜的宫女:“喏,圣上刚刚问起伯爷没,想起伯爷还没专人伺候,就赏了两个,让他们伺候伯爷!” 两个宫女俱是面上一红,身子一颤,低下了头。 小太监有些傻眼,伯爷是他主子的人啊,他愣愣地道:“这样啊,那我同伯爷说一声!” “昌宁伯正换衣服吧,让她们两去,你笨手笨脚的,也不知道进去伺候。”大太监一甩拂尘,想让自己身后两个宫女去献殷勤。 姬渝想杀人的目光盯在张季脸上,贴在他耳边呢喃,恨恨地道:“本王迟早弄死姬辉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季哥好凉好凉,胖葱求一个预收趴,救救孩子。_(:з」∠)_ 《侯门风水大师》,主攻玄学爽文。 文案:景行之是个风水师大佬,穿到古代被童养夫养的小书生身上。 自此小书生的恶毒兄长嫂子穷到家里只有一条裤子, 同窗的绿帽揭下来了, 书院里枉死的夫子娘子被挖了出来, 糊涂县令的官服被脱了…… 总之一句话,好不潇洒! 没成想潇洒着,竟还发现了小书生的真正身世——被故意抱错的侯门独子。 侯府里一群自以为是的瞎子瞧不上景行之。 景行之:你这侯门,我看不上!但既然敢多事,我就抢了这侯爵之位! 第13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屋子里点了灯,但不透影。,边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。张季安抚性地拍了拍姬渝的肩,开口挡住外面的殷勤。 “不要进来,我不习惯人伺候。” 张季的话,让两个宫女停下了脚步。 大太监倒是不在意张季的拒绝,经过把暗卫当做的刺客的事,大太监已经把张季当做自己人了。 大太监道:“你们两在外候着。伯爷也请动作快些,圣上醉酒,正问起您来着。” “好,公公稍候。”张季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。 应付完外面,张季啄一口姬渝的脸,轻声道:“我只喜欢阿渝。”说完这句,张季把人松开,自己去拿干净的衣服换上。 姬渝看着他换衣,面上还是恼火的神情,可见对姬辉恨得厉害。 张季穿上干净衣裳,笑着伸出一根手指,指了指外边。 “我走了。”极轻的一声。 姬渝也不说话,只凑上去往张季怀里塞了一样东西,然后退开到开门后看不到的角落处,和阴影融为一体。 他本可以华光披身,风光万丈,可此刻却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窝在角落。 而且姬渝觉得自己貌似得窝好一阵了,因为他清楚张季不做些什么,不会离开皇宫。 ———— 张季随大太监回到筵席上,殿内仍是一片热闹,好像真是个什么大喜日子一样。 太后李氏早已离开,姬辉喝多了半靠在上座的椅子上。 他醉眼迷蒙:“人呢?不是去唤了,怎么半天不来。” “哎哟,我的圣上,奴才回来了。幸不辱命,您看我把昌宁伯带回来了。”大太监一脸谄媚,和刚刚在张季面前的矜持完全不同。 大太监说完,站到一边去,让姬辉抬眼就能看见张季。 姬辉看了一眼张季,眼睛扫向桌面,醉醺醺地说着醉话:“来,喝酒!” 大太监赶紧把姬辉扶住,劝道:“圣上啊,够了够了,您可不能再喝了!” 张季敛眉,出声道:“喝多了伤身。”他看出姬辉醉得差不多了,对大太监道:“扶圣上回去歇息吧,记得喂醒酒的汤,免得明日头疼。” 大太监走的时候姬辉还没喝成这副烂泥样,眼下见姬辉醉得厉害他也怕了。 大太监搀着姬辉一只胳膊,哄他:“圣上,我们回吧,明日还要早朝呢。” 不想早朝两字戳到姬辉心里去了。谁稀罕天天大早上去处理政务,姬辉脚步晃悠了一下,站起来转身就把大太监推开:“明日不上朝!” 姬辉这一转身,正好背朝着张季和大臣们。 大臣吓得站起身,直呼“圣上”,看见张季把人抱住才放下心。 张季抱着臭烘烘的小皇帝:“圣上,不上朝这种话怎么能乱说?” 这话提醒了其他臣子,尤其是让保皇党的大臣们心中一凛,被吓了一跳。一个皇帝,连朝都不想上,可不是明君的迹象! 醉酒有些是胡说,有些却是心里话,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们心里都有数。 右丞相章达便心中很不满,他上前一步对醉酒的机会劝谏道:“圣上,醉酒误事,请您还是少喝点。也好谨言慎行,给臣等做个表率!” 张季想着回头姬辉酒醒了,这些事肯定有人一一告知他。且人后真心劝谏,人前护着小皇帝面子,这才是自己人的做法。 张季脸色正经起来,道:“这位大人,圣上只是醉酒了,无心之语,当不得真的。” 章达板着脸抬起下巴,一抚长须:“昌宁伯此言不对,圣上赐你爵位,晚上筵席也是为你庆祝。你当得这筵席半个主人,当然更该看着点圣上!眼下圣上醉成这样,你也有过!” “是不该让圣上醉酒,眼下圣上不适,我先送圣上回承明殿。”张季避轻就重。 张季稳住的姬辉却是一抖,被章达熟悉的老脸给弄得清醒了三分,一个激灵想起自己被这老头念叨的场景。 姬辉看了一眼说话的张季,点头道:“对,你扶朕回去。诸位……大人,酒饱饭足后,自行离去。” 姬辉说完这话,作势往外走。 他是君,其他人为臣,哪里敢拦,齐声道:“恭送圣上。” —— —— 等走到宫殿外路上,冷风扑面一吹,左右各有人搀扶的姬辉又清醒了三分,已有了意识。 他认出了右边的人是张季,打了个酒嗝,顺着脾性找茬:“怎么朕让你喝酒,你都不喝?” 张季疑惑:“圣上说我?” “不是你还是谁!”姬辉认为张季在装傻,不服气的脾气上来,“朕的酒喝不得吗?你老老实实跟着朕,朕让你做大官!” 醉酒把心中的不满膨胀了出来,姬辉想起朝中,便想起让自己觉得事事为难的摄政王姬渝。 他看着空中昏暗的一轮月亮,语气不满道:“这天下都是朕的,你听朕的,以后便可以做官发财!姬渝那个老男人,不过就仗着年纪大,若是我早生几年,哪还有他什么事!” 早生几年,你也不会比原身大,照样比姬渝小多了。就是没有姬渝,也会有别的摄政王出现,还未必能让你活到现在? 张季敷衍着他认为喝醉了的姬辉:“你说的是。” “朕说的当然对!”姬辉一脸的理所当然,他想起彻底喝醉前的事,古怪地笑着问:“那两个宫女怎么样?颇有姿色吧,都是你的了。” 大太监笑出声:“圣上,伯爷说不习惯让人伺候呢,都没让那两人进去帮忙换衣服。” “嗝——你不习惯啊。”姬辉又打了个酒嗝。 张季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心里一慌。他轻声回答,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:“嗯,不是很习惯。” “两个宫女,看不上也没什么。”姬辉边说边走,走了几步后他猛地停下脚步。 “你说、朕给你娶个媳妇怎么样!”有了妻妾,过去的就过去了。 姬辉问话的时候,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张季,神色莫名有些期待。 张季怔怔地看着姬辉,心中惊诧。 我说……你是活腻歪了! 姬渝目光冷厉说要弄死姬辉的画面和声音洞中仙,仿佛还在张季脑海中和耳边。 张季大脑里的线猛地一颤,断然摇头:“不了。” “你别胡说!我哪里配得上那些小姐。”张季提高语气,目露不赞同,“我这辈子自己过就好了。”他语气里尽是对未来的不看好,好像连娶妻都成了忌讳。 姬辉莫名心里一痛,有些恼怒自己的母后李氏。若不是……若不是母后的决定,这人怎么会以男子之身嫁给姬渝那个贱人! “朕意已决!”姬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,晕涨的脑子里闪过一家家的名门闺秀,竟是自顾自地挑起了人。 “朕记得,章丞相家有个孙女,年方二八,很是不错。”姬辉满意地挑出一个人。 大太监听得心惊胆战,劝道:“圣上,您慎重些啊,章大人家小孙女好像已经许配了人家!” “那户人家哪会有朕钦赐的婚事好。”姬辉想到自己刚刚被章达吓走,想法更是固执:“去叫人备圣旨,朕意已定。” “不行!人家定了人,你何必去拆散他们。劳圣上好意,我暂时不想娶妻!”张季听说人小姑娘定了人家,心里对姬辉的随性荒唐更不满。 要知道古代姑娘重名节,这种半途换个人嫁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。何况自己在古代来说还是个短袖,简直是笔糊涂账! 姬辉却反过来劝张季:“你娶了妻,才和他彻底没了关系。你过得好,他才不好过。” 姬渝说完这话,觉得自己的赐婚更是好事。他想起来章家那小孙女定的人家是姬渝麾下一个武将,这一赐婚,可不是主子下人都吃了他的瘪!让姬渝也丢回面子! 何况婚事成了,章达那种老狐狸说不定会更亲近自己这边。 姬辉心里心思闪动,在这一刻彻底醒酒,看向张季的目光也变得灼热,神色间尽是不可反驳。 张季有些心惊,面色在这一刻难看得可怕。 “既然圣上拆散别人也要强行赐婚,非要做个昏君,那我有什么可说的?”张季露出锋利的一面,一丝面子也不给姬辉。 姬辉心中莫名有点怵,他嘴上一软:“朕也是为你好。” 第14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张季被“为你好”气得吐血。 难道姬辉是个瞎的,看不出来他一点儿都不乐意娶妻! 说到底,还是姬辉性子霸道。真不愧是姓姬的,有着皇室的破脾气。到姬渝哪儿是强势,可好歹姬渝能听得进话,姬辉就完全是个没人能拘束的性子了。 姬辉还觉得自己挺委屈呢,朕为你好,你还一点儿不知好。姬辉撇了撇嘴,张口又打了个嗝,酒气冲上来把眼眶呛得微红。 张季也不是没脾气的,忍了又忍才能心平气和地讲道理:“我不想娶妻,你要是真为我好,就别闹了。” “朕哪儿闹了!”姬辉被酒气冲得难受,冲着不知趣的张季喊了一声。 他话音刚落,对面一辆由八个太监抬着的轿子声势不小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。 姬辉瞧着那黄色的大软轿,诧异道:“母后怎么来了?” 李氏掀开帘子,露出一张洗去妆容的脸,神色微怒:“我怎么来了?我不来,谁还管得住你!大半夜的,醉了还不好好休息。” 姬辉不自觉瞥了眼张季,和张季一双夜里还温润透亮的眼对上,立刻做贼似的收回了目光。 姬辉心道一句——你可管不了朕! 他气得下巴微收,两颊微微鼓起,嘟囔道:“朕没胡闹,马上就去歇息了。母后你闹这么大动静,明儿那些大臣又要说朕!”一个两个,只知道说朕在胡闹。 李氏听着姬辉的话失笑,无奈地笑着从轿子中伸出手,冲着姬辉招了一下。 “你快老实些上来,我嘱咐人熬了醒酒的汤,回去喝了就洗漱歇息。”李氏眼里只有姬辉,和普通人家操心的母亲没什么二样。 若说有奇怪的地方,那便是她面前不止姬辉一个儿子,还有张季这么一个便宜儿子呢! 姬辉觉得母后的话说得有些不对,他看向张季。 张季微低着头,像是在看着地上。 这举动显得有些不太礼貌,可三个人中两个人说话,并没有提及他,这般尴尬地自顾自的倒也说得过去。 似乎是感应到了来自他处的目光,张季回了姬辉一个淡淡的笑,和晚上的月色似的,那笑也是黯淡的。 姬辉皱了一下眉,推拒李氏的好意:“轿子他们抬着太吃力了,朕走回去便是,也没几步路。” “不行,你看看你一身的酒气,回头又像昨年过年那会摔了怎么办?”李氏想起旧事,心里担心得很。不过她也瞄到了姬辉扫向张季的目光,当下对着张季道:“他去年就喝醉了摔了一大跤,不敢放他乱走。” 说着李氏一抿唇,歉意地看向张季:“我没想到你也在,这轿子只适合坐两人。喝醉了吹风会头疼,我先带皇儿回去了。” 李氏只解释了一二,连询问都没有。她明摆出来的态度,就是委婉地告诉张季一声。 李氏对姬辉给张季赏了个爵位的事觉得稀奇,可也只是稀奇而已。李氏怎么都想不到,短短几天之间,就有人能在霸道不讲理的姬辉心里从讨厌到刮目相看! 张季更知道自己在李氏心里几斤几两,而且他也知道李氏不是个好糊弄的人,不像小皇帝姬辉一样单纯,容易信任自己看到的。 可张季知道,原身不知道啊,原身是个很缺母爱的孩子。张季酝酿了一二,选出强颜欢笑状态。 “嗯,你们先回去吧。”张季点点头,还推了推姬辉的肩膀,“上去吧,记得喝热汤。”可他脸上不自然的笑,是个人都看得出来。 姬辉不耐烦地一甩袖子,面上露出不耐,对着抬轿子的小太监吼道:“你们抬着轿子走,朕在后面跟着。”吼完小太监,姬辉又不耐烦地对李氏道:“母后,朕今年十八了,你别再把朕当小孩看了!” 姬辉对李氏也不怎么客气,李氏听了心里不舒服,但姬辉惹她生气也不是一回两回,只沉着脸不说话,由着轿子摇摇晃晃地往承明殿去。 张季住的宫殿在承明殿不远,到了地方就和姬辉分开。 —— —— 张季带着两个宫女走远,李氏望了一眼,对走路的姬辉道:“祖宗,现在能上来了吧?” “不坐轿子。”姬辉语气更不耐烦,“我回去就喝醒酒汤,母后你也回去吧。昨儿这个时候,你可都睡了。” 李氏没听出来姬辉暗含的意思,只以为姬辉是在别扭地关心她。 李氏脸上带着浅浅笑意,目光温柔:“还不是听说你喝醉了,吓得我赶紧披上衣裳就起来了。” “劳母后操心了。”姬辉目光望着前方,嘴里说着孝顺的话,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感动的意思。 姬辉提到昨晚是故意的,昨夜里张季说要见太后,可李氏压根没露面,更别说从床上爬起来了。 再从之前的表现,到今夜的那些话,姬辉心中明白了一件事——他母后对张季没有母子情。是的,明明是母子,却没有母子情。 作为另外一个儿子,姬辉不禁有些不想面对李氏,更别提李氏这些看起来十分贴心的关心举动。今夜这一点点、一滴滴,都是明显的对比,让姬辉更是觉得想避开。 姬辉回到承明殿,李氏看着他喝了醒酒汤,这才满意地回蓬莱殿。 —— —— 张季所处的宫殿。 他回到住处,便要了热水泡澡,想把一身酒气洗去。 张季泡在宽大的浴桶里,发呆状思考着这几日的事情。 他进宫方才短短几日,看起来还算顺利。 张季进宫后,凭借尽力护人的性格和心念一转刷下姬辉的好感;又借助后面一时急策,算计来这昌宁伯的爵位;今夜更是在李氏不知情的情况下,在姬辉哪儿给对方上了一味眼药,这成绩不可谓不强吧! 但小皇帝姬辉想一出是一出,手里又握着能实现所有想法的权力,简直是一个破坏力到了顶点的熊孩子,着实让张季头疼。 “难道真的要去娶妻?”张季在心里反问,随即又立马给出答案,这简直是害人,胡闹! “可拿什么让死心眼的熊孩子改变主意???”张季抓了一下头发,很想动手打人。 晚上伺候了一晚的小太监在屏风后露出影子,出声道:“伯爷,要添热水吗?” 水温还热着,张季本想说不要,可听着小太监熟悉的声音,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姬渝的线人。 于是张季自然地道:“嗯,添点吧。” 小太监应声提着桶走到洗浴的隔间,他面上挂着焦急之色,一进来便压着嗓子道:“伯爷,外面人我安排好了都不在,但长话短说。” “章大人家的小姐娶不得,那位小姐定的人家是王爷麾下爱将许志达,你要是和章家小姐有了瓜葛,王爷都不会放过你。” 小太监心计不浅,也听过不少老人言,知道他主子迟早会入住修葺一新后的承明殿。而成就一番大事,掌管着兵权的手下是重中之重。小太监可不想让这个姿色惑人的昌宁伯,毁了他主子的大业。 “当然,您最好是哪位都不碰。”小太监心向姬渝,一副“你要守身如玉”的样子。 张季被小太监这话膈应得心里一阵恶心。 他想睡谁,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管了。 他张季凭着良心不想害人,才不想应承着姬辉去娶什么官家小姐。可这不意味着,姬渝手底下随意哪个人都能拿捏住他。 如果两人彼此定下了,不乱搞那也是张季自认要做到的。可到那个份上,那是张季和姬渝的事。 张季嗤笑一声,目光泛着冷意,故意道:“我可管不了圣上的心思。”你行你上。 张季目光写着轻蔑,憋久了的戾气挥散出来,让他看起来吓人得很。 小太监一时被看懵,愣愣地道:“这……” 这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! 小太监垂下头,勉强想出个主意:“您先拒绝着,圣上看着对您有两分厚待。” 小太监只想着姬渝不吃亏,可没想过张季能否凭着这两分厚待能做些什么,死命和姬辉扛上是不是会丢命。 张季眼前闪过摄政王府里,老太监章方嫌弃的目光;也骤然想起青楼里那些嫌恶的衣服,还有老鸨一口一口的“您”。 那老鸨的脸渐渐和面前少年小太监的混合到一起,明明截然不同的两个人,却好似成了一个人。他们都是姬渝的手下,瞧不上自己。 可他张季做错了什么?凭什么就受这委屈? 张季拿起浴桶边的巾帕擦了一下脸,抬起头,勾起唇角冷笑:“我倒是觉得娶妻也挺不错,不如你回去帮我问问你家主子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1,:写着写着季哥就又脱纲了,但是好爽哦。 2:季哥不会娶人家小姑娘的,不干这个事,是后续计谋里的一环,不具体剧透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排一下感谢名单,谢谢大家包养呀!(*^▽^*)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 草莓味螺蛳粉1个;一天三顿小烧烤1个;么哒1个;楼长风的猫1个;小黑同学5个。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LAN绯雪、黎若10瓶;小可爱^ω^”3瓶;木八目、迩尔2瓶。 我会继续努力的,谢谢大家支持! 第15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小太监瞪大了眼:“你、你怎么能这么想?你背叛过主子,主子都肯原谅你,主子待你这般好,你竟然还想着娶别的女人!” “我不是好人啊。”张季用看小傻子的目光看着小太监,面上笑容这时竟真切起来,看得出来是真高兴。 小太监则是愕然,坏人他见过不少,可没见过这么坦荡的! “我会告诉主子的!”小太监气得不行,手里提着的热水恨不得给张季泼上去。 可小太监也惜命,忍着不满给浑身冒着危险气息的张季添了热水,这才放下狠话,瞪着张季道:“我回去就给主子传消息。” 张季挥挥手,反笑着交代他:“你记着给本伯爷把脏衣服一并带出去吧,别偷懒。” 小太监咬了咬牙,道:“知道了,伯爷。” 小太监走向张季换下来的衣服,抱起一堆衣服裤子。 “咚——”的一声轻响在小太监脚边响起。 张季和小太监同时望过去。 发出声音的是一块小令牌掉在地上的声音。 张季这才记起,姬渝貌似往自己怀里塞了样东西。但是他忘了,让小太监抱衣服走是欺负人玩一下。 “捡过来给我。”浴桶里的张季伸出一只胳膊,理直气壮。他是主子,小太监是伺候人的,他想折腾小太监就像姬辉想欺负他一样容易。 小太监却看着地上的小令牌,一脸惊容。他看了看令牌,又看向张季,整个人都傻掉了。 “怎么了?不过就是一块令牌。”张季能瞧见令牌的模样,只是看不清细节。 小太监弯腰捡起那块小令牌,呼了一口气:“主子瞎了眼,才把后宫的暗牌的给你。” 暗牌?后宫的…… 张季脑子里转了转,诈这小太监:“还不捡过来给我,我使唤不动你?” “伯爷当然使唤得我,这下宫里主子的人都要听你号令呢!”小太监朝着张季走了过去,心不甘情不愿,却还是顺从了。 无他,摄政王府的规矩严。打跟了主子的那天,小太监就知道听命行事才是他该做的。哪怕就像现在,他不愿意,也会听话。 张季接过令牌,在手里转了看了一圈,心里不舒服去了大半。 皇宫是李氏和姬辉的地盘,安插人进来定然不容易,可姬渝竟然会把这个给自己。 不过……张季眼眸转到小太监身上,又冷静下来。 原身干的事糟心,张季已然是得罪姬渝这些手下了。还不止是得罪一两个,只怕是都得罪了的命。正常情况继续下去,自己只怕要永远被困在犯过错误这个设定里。 张季捏着令牌的手一顿,突然醒神发现小太监还站在浴桶边上,貌似眼睛一直往浴桶里瞧。 “你看什么呢?”张季本能地拿起浴桶里的布巾遮住自家弟弟。 小太监红着脸:“没看什么,小的下去了,伯爷。” 说完这句,小太监重新抱起衣服一溜烟地跑远。 到了外面,小太监才忍不住嘀咕:“怎么没看到狐狸尾巴?倒是那家伙挺大的。”语气里满是羡慕。 张季这边刚成了昌宁伯,也拿到了他主子的令牌,小太监怀疑传言是真的,张季真是个狐狸精。可狐狸尾巴没看到,倒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。 —— —— 夜渐深,张季睡得正迷糊,床边上却突然一亮。 亮光刺得张季猛地睁开眼,警惕地看向来人。 看清批了件大氅裹得严实的小皇帝后,张季无奈地道:“大半夜的,你怎么来了?” 姬辉才别扭,他今晚上等李氏一走就写了圣旨,可圣旨弄好后死活睡不着,实在忍不住才跑了过来找张季。 听出张季话里的嫌弃,姬辉不悦道:“朕都没去睡妃子了,过来找你怎么了?你的床,还不是朕的。” 姬辉一边说着,一边自己解了大氅,作势要往床上去。 张季想,这熊孩子怕不是真缺父爱,自己那么像老父亲? 姬辉一脚跨上了床,又转头冲下床,抓起大太监手里捧着的黄色卷轴,丢给坐在床上的张季。 “朕金口开了,给你!”姬辉把圣旨丢给张季,面上倒有了两分正经,好像对这圣旨也放在心里。 张季捏着圣旨,觉得手里沉甸甸。 他望了姬辉一眼,然后慢慢地打开卷轴状的圣旨。 ……佳偶天成,章青菀今赐婚于新任昌宁伯李秋生…… 张季看清上面的两个名字,问姬辉:“章青菀就是章大人家的小孙女?” “对,长得不错,听说性子也贤淑,是个好的。”姬辉点头,发现张季似乎没生气了,惊喜地道:“你没气了,这下知道朕的好了吧!” 张季垂着脸,看模样似乎在笑,语气也温和:“我想通了,我不辜负人就是。” 张季说完这句话抬头,把圣旨递给床外侧候着的大太监,然后掩嘴打个呵欠:“夜晚了,睡吧。” 姬辉想,朕倒是想睡,可被子都在你哪啊。于是姬辉目光盯着被子,暗示性十足。 张季伸手拉了拉,给姬辉留了一半的被子,自己躺下睡觉。 姬辉为张季自动的动作怔了一下,而后挥手赶人,把太监们都赶走才盖上被子躺下。 姬辉躺下后没多久,呼吸声渐变得轻缓而有规矩,睡着了。 张季翻了个身,撩起眼皮扫了小皇帝一眼。 但张季什么都没做,只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,连呼吸都没乱,所以压根没引起姬辉暗卫的注意。 表现虽平静,可心里张季恨不得一脚把姬辉给踹下去。 张季之前只知道章家的小姑娘是个定亲了的,他本着为不认识的小姑娘考虑的想法,第一念头就是拒绝。所以他对着姬辉都凶了起来,让姬辉都只能讷讷地解释是为了他好。 可从姬渝手下的小太监哪儿,张季得知了章家小姑娘定亲的人是姬渝的手下。 所以姬辉的赐婚为什么非得是这个定了亲的章家小姑娘,一切就明朗了起来。 小皇帝固然有点儿弥补的意思,可还真没到真心真意的地步。 在高高在上任性惯了的姬辉眼里,重要的永远只有他小皇帝一个,其他的人给点好处都是他姬辉给面子了,不喜欢也得接着。 张季掩在被窝里的嘴角勾了勾,扒拉出两个任务重新扫了一眼进度。 主线任务:追回姬渝(进度:70/100) 支线任务:李秋生的复仇。(进度:20/100) 七十,二十? 快了。 这破世界,做完任务就走。 —— —— 摄政王府。 泡着浓茶的官窑瓷杯被砸到地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。 伴随着被子砸坏的,是姬渝气急败坏的声音。 “姬、辉!”姬渝目含怒火,气极。 张季被姬辉叫走之前,姬渝把掌控、指挥宫里暗线的令牌给了张季。当时不方便多说,姬渝打算回头透过线人的口告诉张季。 可姬渝万万没想到,两个宫女之后竟然是姬辉的赐婚! 当初姬渝刚休了人,听闻姬辉和李氏要把张季送进青楼,感觉自己受到万分羞辱时也没有这般暴怒到失去控制。 姬渝又气又慌,他听过张季笑说“只喜欢阿渝”,心里当然是对那人信任无比。可想想张季要和另一个人有夫妻一样的联系,就叫姬渝难以忍受。 心口难受至极,姬渝觉得一股子血腥味往嘴里冒。 他猛地一咳,素净的帕子一掩,帕子上竟是一抹红意。 “主子!”站在一边伺候的章方吓得不轻,大叫了一声,立马对着外面吼:“叫大夫!请大夫过来!” 姬渝拿起帕子抹了摸嘴角,身上气息冷冽。他道:“不用。” “我的主子,都吐血了?这还不用叫大夫!”章方声音发颤,手足无措。 姬渝见章方急坏了,就由着他叫大夫,自己的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桌上写着宫里今晚传来那消息的纸条。 ——皇帝有意赐婚昌宁伯与章家小姐章青菀,且昌宁伯似也有意。昌宁伯问:我倒是觉得娶妻也不错,不如你帮我问问你家主子? 姬渝把最后一句重新看了两遍,心里闪过疑惑,他转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人:“让那个听昌宁伯说话的,把具体对话一五一十都报上来!话只说一半,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们暗部什么时候会这个本事了?” 章方看着姬渝吐血还惦记桌上的东西,直接红了眼。 跪着的人一凛,以头抵地:“属下无能,这就去收全了消息。” 待人一走,章方哭着道:“主子,你就这般挂心那个狐狸精,气死了好是吧?” 书房外听得清脚步匆匆,书房里老仆满面横泪。姬渝冲章方摇头:“他还没死呢,我不会气死的,你别哭。” “呜哇——”章方哭得更厉害了,觉得心肝肾都在疼。 苍天呐! 他主子真的迷了智! 姬渝却平静下来,扯了另外的帕子给跪在他脚边哭的章方擦脸。 那人还没死,他姬渝不甘心死。 他接下来要忙的事很多,得弄明白了张季问出那话的原因;得安抚住和章青菀定亲的麾下大将许志达;还得联络这回被得罪的章相一派;更得违了圣旨也拦住那人娶妻。 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LAN绯雪 10瓶;dsssss 3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16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朝堂上诸位大人都觉得最近兆头不好。 不是天灾地祸,而是最近闹腾出来的事不少。 从摄政王休妻说起,到太后的旧事,再到突然冒出来的昌宁伯。 众人以为事情已然到这为止,没成想一转眼,又出了赐婚昌宁伯的事。 当然,赐婚的事处在事件中心的也只几家。被赐婚的昌宁伯和章家算是两家,再一个就是章家小姐倒霉的定亲之人许志达了。 —— —— 右相章家。 章青菀闯进了家里祖父章达的书房。 “祖父,青菀已经定亲了啊!”章小姐泣泪涟涟,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。 原本想斥责孙女强闯不懂规矩的章达看得心里一软,伸手想扶小孙女起来。 “唉,祖父有什么办法呢?这是圣旨啊。”章达皱着眉,叹了一口气。 说起来章达对着小孙女还有点心虚,近些年圣上脾气愈发地大了,他估摸着自己那晚上说的话得罪了圣上,所以赐婚的事一下来,他压根不想见小孙女。 但小孙女硬要闯,他于心不忍,于是就让下面的人松了松,小孙女才有了见到他的机会。 但见到了,也于事无补啊! 章达安慰道:“你别哭了,那昌宁伯我也见过的,长相比许志达要好得多,脾气也不错。既有爵位在身,又有圣宠,也很不错。” 不想章青菀哭得更惨了,她哪里在乎这些啊!她早和许志达见过,心慕对方,不然右相家的孙女怎么能和武将有什么牵连。 赐婚的那道圣旨,对于还在期许如何和许志达共度婚后生活的章青菀而言,无异于一道惊雷,劈得她一颗心痛做了两半。 章青菀抱着祖父的腿哭求:“祖父,我和别人定了亲事,又被赐婚,传到外面别人怎么看我啊?祖父,你想想办法啊?” 诚如章青菀话里说的,章家现在在外面风评很一般,章青菀在内院,不知晓外面消息已经传遍了,章达却是一五一十都知道,眼下都不敢出门。 章达被说得心里也窝火,眉毛一挑:“那你想怎么办?除了抗旨,哪有别的路可走。为了你的亲事,要拖我们一家几十口去死吗?” “青菀,祖父不是不知道你和许志达的事。”章达低头,看着小孙女还含着泪的眼,“我早就知道你们在你祖母孝期中见过后,但见你们行事守礼,祖父又怜你婚事颇多波折,才考察过那人的品性,就同意了你们的亲事。近些年文武不合,祖父答应你们的亲事也招了不少的眼。” 章青菀听着祖父的话,心里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。 章青菀的婚事并不顺利,她从小有过定亲的人家,只是十来岁时那户人家的公子就早夭了。随后到了她十八岁,那些克夫的传言才下去,可她祖母又去世了。 她祖母孝期中,意外得见大龄未婚的许志达。去年年底祖母孝期一过,许志达立马上门提亲。婚期原就在几个月后,没成想又出了问题。 章青菀本以为一切波折,是为了遇到许志达,原来是她命就这般啊…… 章达拉开她的手,对着书童道:“带小小姐下去。婚期就在三个月之后,在家最后这段日子多让她姐妹们陪陪她,免得不能出门在家里闷着了。” 书童点头称是,扶着目光涣散的章青菀下去。 —— —— 同一时刻。 得知消息的许志达也是浑浑噩噩,不敢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妻子已经归属了他人。 就是因为一封圣旨啊,那一封圣旨,拆散了他和青菀! 对了……圣旨! 许志达闪过一丝希冀,他跑进马厩,骑上夕日陪他征战沙场的骏马,拍马而出,直奔摄政王府。 —— —— “许志达求见,那让他进来吧。” 书房中,姬渝放下了手里江南来的暗信,让人把求见的许志达放进来。 许志达和章家小姐的事,姬渝也有所耳闻。所以在消息传到他耳中的那一刻,他就想到了许志达会来。 但此刻朝中人得知着消息不过几刻钟,许志达竟然就想到了自己这里。情之一字,实在误人。 许志达进门后,看见的就是姬渝一副神色感伤的样子。 许志达心有所感,跪下的那一瞬就一滴泪滑落下来。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在脸上一蹭,道:“元帅,圣旨的事想来您是知道了。” “十年前,元帅不过十八之龄。但那时我也才十几岁,幸亏有您这么一个少年的将领,才有我得了重用的那一刻。” “成功名就后,家中人一直催着我娶妻。志达想要找个同心人,还是借着王爷也没成亲为托词才一拖再拖。后来相中章家小姐,更是求王爷上门帮忙提亲,定了亲,六礼过半,以为尘埃落定,只等佳妻进门。” 许志达说到此处,绷紧了下颚,语气愤恨:“可如今,有人要横夺我妻!此恨,许志达绝不敢忘!” 姬渝抿紧了唇,觉得自己竟能懂许志达的心思。 只不过许志达是被抢了妻,他是被抢了夫…… 许志达抬头,一双虎目看向姬渝,目光中烧着不甘的火:“志达冒昧地问一句,元帅大事何时起?” 姬渝闭上了眼,脑海里也问自己许志达问的问题。 ——大事何时起? 生母是宫女,从小姬渝过得并不顺心,或者说被无数人欺负着长大。别以为皇子就从小金玉为伴,皇帝后宫三千佳丽,儿子何其多,放在眼里的日子才好过,至于其他的,不过是其他得势人的玩物。 姬渝为人规矩,未必不是想让人淡忘他的出身,将目光放到他身上的才能本事上来。 规矩得多了,也塑造了更沉稳的行事风格,故而姬渝对于心中大事的安排也是徐徐谋之。 可最近的一桩桩、一件件,叫姬渝心思浮动起来。 他为什么,就非得考虑哪些世人啰啰嗦嗦的嘴呢? 他为什么,就非得忌惮那些文人书生的笔杆子呢? 身前痛快了,何必在乎身后名! 姬渝猛地睁开眼,目光如剑,带着势不可挡的决绝。 “章青菀成亲之日,新郎定然是你。” 不必问大事何事起,因为就在眼前。 许志达放不下心中的人,姬渝也放不下。他受不了这桎梏,被人玩弄于鼓掌,眼睁睁瞧着自己爱的人走向另外的人。 许志达又惊又喜:“元帅的意思是?” “就是你所想的意思。”姬渝重新拿起江南来的信,嘱咐绝对信得过的许志达,“具体的还需安排,莫与外人道。本帅给了你承诺,绝不虚言。”受许志达影响,一时姬渝竟也用了在军中的自称。 许志达狠狠一点头:“元帅放心,我回去之后也会继续迷惑外人,不会叫他们看出丝毫破绽来!” 许志达也是聪明人,当然想得周全,当下对姬渝做出了自己的保证。 两人一坐一跪,彷如当初许志达在军中请命,姬渝给了他三千兵马,一场名扬千古的奇袭才出现在市井和书册之上。 —— —— 许志达故意弄红了眼睛,这才气冲冲地出了摄政王府,冲进一家酒馆,一副不如醉死的模样。 姬渝的书房,常师爷捧着自己新作的江南策来见姬渝。 “王爷,这是我针对江南皇党兵力做的策论,都在上面了。从江南重地开始调整兵力,无异于在做新的利益划分啊。”常师爷说起兵力后面代表的事来。 “想说什么,就直问。”心事已解的姬渝,对着常师爷的试探也懒得再慢慢地你来我往。 常师爷感觉猜到了姬渝的几分心思,可他一时之间还不敢信一个男人就能解了王爷多年的心结。 常师爷试探道:“王爷这是打算提前部署,加快速度?” 姬渝摇头:“除了江南在动,其他地方随后跟上。四方云动,今年的夏就让它热到顶点,再下上一场新的雨,洗洗这天。” 常师爷看向窗外,激动得发抖:“这天,早该洗洗了!” 姬渝做了十年摄政王,他们这些人也蛰伏了五年有余。 不过今日他来还有别的事,常师爷强忍着激动,问道:“王爷,暗线那边变动是不是太大了?” 说实话,常师爷还是怕姬渝为了一个男人昏头,失去判断。 可现在的情况,哪里是昏头二字能道尽。 姬渝想也不想地道:“你不必求情,也不是头一回,是他们心太唔唔唔宽,糊弄起本王来了。” “是。” 常师爷得了姬渝态度,见姬渝不全是因为冲动,对张季的重视程度又往上拔了几节。 比起其他人来,常师爷只是怕张季引得姬渝误了大事,如今起了正向引导,常师爷倒不觉得是坏事。 反而是常师爷关于江南的策谋,灵感来自当初张季未能实行的计谋,让常师爷对张季有几分服气。 —— —— 皇宫中,蓬莱殿的太后李氏听说了圣旨的内容,手上护甲不小心给折了一段。 李氏心惊姬辉对张季的厚待。 李氏手一颤,想起早上宫女跟她提的事:“春月,你早上说圣上昨日里和李秋生一起歇的?” 大宫女乖觉点头:“是,早上从昌宁伯哪儿出去的,听说圣上瞧着心情不错。” 李氏皱起眉:“可有别的异常?”李氏禁不住怀疑张季是不是对姬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,转念一想赐婚的事,又在心中否了那个让人恶心的猜测。 “算了,往昌宁伯那边送份厚重些礼,双份如意之类的,寓意喜庆点。”李氏用新的护甲轻敲薄瓷杯面,心里对张季的轻视尽去:“倒是个能耐的,糊弄住了我的辉儿。” 李氏说了这么一句,又猛地想起姬辉死不肯坐轿子的事,心里明朗张季给她下眼药的事。她沉吟半响,随后吩咐道:“吩咐下去,十日后举办春日宴,让各家没成亲的公子小姐都来露个面。” 李氏也听闻过章青菀和许志达的事,当时还笑这小儿女有缘分。如今倒要用那章家的小姑娘来试试张季,看看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准! ——— ——— 张季宫殿处的小花园。 姬辉刚批完折子就跑了过来,他咬了一口面前摆放的点心:“你这边桃花糕不腻啊!” 张季给自己脑袋上贴了个老父亲的标志,耐心回他:“我不爱甜的,让她们少放了糖。” “那怪不得。”姬辉一副“这样啊”的样子,放下糕点笑着跟张季通风报信,“母后说春日宴十日后办,没成亲的都去,还特意告诉章家那个要过来呢!” 因为李氏这个举动,姬辉又觉得李氏是个有人味的母后了,心情颇好。 可张季却明白,这个李氏是故意要看他出丑啊! 但张季也不怕那场面,他反而有些期待,笑着道:“春日宴啊,一定很有意思,百花齐放。”你方唱罢,我登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剧情是不是有些慢啊,等我V了就天天给你们双更日六,天天欺负六姑娘。 第17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春日宴。 在花工和金钱的力量下,举办春日宴的琼华阁百花齐聚一堂。 章青菀被一左一右两个侄女伴着,面色清减,消瘦了许多。 这个古代女子可以接受为了家人,和不喜欢的的人成亲,但心理上总难受无比。 若不怕自己自尽后,圣上会怪罪章家,章青菀想自己早就不在这人世了,哪里还会在这看这些花。 章青菀目光落在一棵灼灼艳桃上,她身边的十六的侄女便问她:“小姑姑喜欢这株桃花吗?” 桃花,灼灼其华,宜室宜家。章青菀摇摇头:“看看罢了,说不上喜欢不喜欢。你们若有喜欢的,自己去看吧。” 园子里男男女女,各自结伴而游。每隔一段距离,都有宫女和太监守着,防着哪个不长眼的胡乱作威起来。但是若只并肩而行、说说话,那是没有问题的,是难得的让年轻人喜欢的宴会。 章青菀一早还期许着许志达会过来,但早上出发时她母亲就交代了这春日宴圣上没让许志达出现,让她死了心,是以章青菀对这宴会并不上心。 她两个侄女连忙摇头,都不敢离开她,弄得章青菀只能苦笑着带她们闲逛。 走过了桃院和梨园等普通一些的院子,三女就来到芍园。芍药本是五六月的花期,但因这是皇宫里,芍园的花便早早地开了。 芍园的中心亭中,姬辉看见园口这三女,兴奋地问身边的小太监:“是不是章家的?” 小太监点点头:“圣上,是章家的,中间那个是这回和伯爷定亲的小姐。章小姐是右相的小孙女,她身边是她的侄女们。”小太监说着,还讨好地看了眼张季。 最近谁不知道,宫里最得宠的不是哪个娘娘,而是这位新晋的昌宁伯,圣上连放出宫去都不愿意,放话要等昌宁伯成亲后再让他出宫开府。 姬辉听了,手往李氏最珍惜的并蒂芍药上一摘,就把花摘下来往张季一塞。 “你快过去,和人家说说话,再把花送给人家。”姬辉看着张季无动于衷,自己却是着急上了。 张季无奈笑笑,叮嘱姬辉:“不许偷听。” “哈哈!不听就不听,你还羞了。”姬辉说着还推了张季一把,让他走出亭子。 * 而章家三女正从芍园外围往内围走,芍药的种类愈多。 章青菀右手边的侄女惊呼一声:“呀!五六月的花儿这里也开了这么一大片,真是漂亮。” “瞧你这样,喜欢就多看会。”章青菀笑着看了侄女一眼。 接着她左手边的侄女也突然“呀”了一声,让章青菀疑惑地抬起头,看看前面有个什么稀罕东西。 不想是个着青色直缀的外男朝着他们走了过来,手里捏了一支并蒂的芍药。 男子相貌堂堂,身姿如竹,可章青菀看着眉头轻蹙,拉着两位侄女让了让。 张季礼貌地在几步外停下,对居中的章青菀,道:“在下李秋生。” “是昌宁伯!” “未来姑父呀?” 章青菀两个侄女都好奇地盯着张季看,看着看着又想起盯着外男看不好,缩回了小脑袋。 章青菀先是惊讶,接着想到祖父那句“昌宁伯长得好”,但她心里早有就了人,对着张季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,怎么看都是不乐意的。 张季露出一个浅笑,还是问的章青菀:“可否能和章小姐单独说几句?” 章青菀第一反应就是排斥,但她大侄女在她开口前拉了拉她袖子,没让章青菀把话说出口。 章青菀淡淡地看了侄女一眼,想到了离家前母亲的嘱咐,冷淡点头:“好。” 章家两个小姑娘松了口气,两人相携往前先走。 走出一段,一个道:“姑姑不乐意啊。” 拉袖子那个却道:“可是姑姑怎么着都得嫁,昌宁伯又长得好看,翩翩君子,兴许接触了就觉得好了呢。就算是不喜欢,了解一点总是好的。” * 两人刚走远,张季还没来得及开口,章青菀便没了耐性,停下脚步。 她道:“昌宁伯有什么话,便在这说吧。” 张季捏着那花,扫了一眼,才又看向章青菀:“章小姐,我也不想娶你。” 章青菀面露诧色,霎时羞红了脸:“你以为我想嫁你吗?” “那不就得了,两厢无意更好。”张季笑道。 章青菀眼里盈满泪水:“你一个男人,当然好了,大不了娶了妻再纳妾,有什么妨碍的!” “我……你哭什么?我也纳不了妾啊,他只做妻的。”张季看着人一下哭了,顿时觉得说什么都不好了。 章青菀听了张季的话,觉得这桩婚事更惨了,两个人都不乐意,却是不得不成亲,顿时哭得更厉害。 张季不得不放大招:“我告诉你这事的意思是——以后我不碰你。回头你寻个理由病逝,和你的良人远走也行。” “你……你这话当真?”章青菀抬起头来,眼里都是希冀。 张季心想凭我刷了七十的进度,你肯定嫁不了我,哪里还需要什么病逝。可眼下他须得先把人安抚住,就正色道:“我若说了假话,就叫我天打雷劈!” 希望就像清泉一样注入章青菀干涸的心田,让她一下从泪眼朦胧转变成面有喜色。 张季心里松了一口气,他对男人、女人的眼泪都没法子,不哭了就好。 等章青菀擦掉脸上的泪,张季就把姬辉摘的花递向她:“花给你,糊弄糊弄这些做眼线的太监宫女。花难得两朵一枝,你可以制成签儿赏玩。这花还是太后最喜欢的一株,摘了她肯定心疼,让她无聊得办这个春日宴!” “噗嗤,你说的是。”章青菀被张季不满太后的话逗得一笑,笑着接过了花。她左右看看,发现那些太监宫女们虽是站在听不见话音的距离里,眼睛可不都是都在往他们两这儿偷瞄呢。 “那我走了,你和你侄女们接着看花吧。我跟你说的事,你可别和别人说,要掉脑袋的。”张季看这小姑娘实在好糊弄,忍不住多说上两句。 “我记住了。”章青菀就像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,听话地点点头,一脸郑重,好似在答应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关乎她能不能和许志达在一起,可不是得重视。 —— —— 糊弄完了小姑娘,张季一边装作目光随意看花,一边往亭子里走。待到目光扫到一个面色尤其难看的小太监,张季才嘴角一勾。 姬辉从亭子里跑出来,八卦地拍了拍张季的肩膀:“她开始还在哭,你怎么把她逗笑的?” “没怎么,说了你不许偷听,你还瞎打听。折子批完了吗?江南最近很多折子上来,其他地方折子也变多了,你自己告诉我的,你批完了吗?”张季问题一个接一个,仿佛检查作业的老师,面目凶恶。 连姬辉都忍不下去了:“你别说了,天天那么多屁事,啰里啰嗦,朕看都看不完!”姬辉想起最近数量突增的奏折,目光都是麻木的。 张季一点儿都不同情他,甚至还能猜到为什么最近折子这么多。他推推姬辉,连下狠手:“做好皇帝当然要勤政,你已经浪费一个时辰了,回承明殿。” “不回,朕今天上午死也不回。”姬辉觉得张季比李氏还啰嗦,不耐带冲着大太监招招手,“走走走,不带他,我们去棠园,听说那边美人多!” —— —— 张季弄走姬辉,自己往别的地方走去,也寻思着赏赏春景,再等等兔子自己撞上来。 他和未婚妻都见面了,还把人逗笑,那人估计得气疯吧? 两宫女都能气得让他放下弄死皇帝的话,这可是未婚妻呢,啧。 张季故意在布局,不过也希望姬渝给力点。他可不想真害刚刚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,等以后姬渝即位,这小姑娘肯定能心想事成。 张季一边想事,一边就走到了人迹罕见的荷园,这时节荷花还没开,花工也没挑这花去催放,是以园子还荒凉着,也不知道领路的小太监是怎么领过来的。 张季往空荡荡的荷花池看了一眼,再回头,一个浑身泛着冷气人已经到了他身后。 姬渝看着他目光带恨,觉得每说出一个字,心都在滴血:“下人妄言,你就说要娶妻?” 姬渝知道张季没办法反抗姬辉的圣旨,可他介意张季说的话,那般随意。 张季看着他,没说话,两只手的袖子拘谨地拢在一起。 姬渝脸更黑了两分,追问道:“怎么不说话,刚刚章家姑娘是不是很好看,笑起来是不是更好看?嗯?你笑,她也笑。哦,还有那朵花,丑死了!” 姬渝话音刚落,山与三夕张季的手就一抖。 姬渝盯着他,目光如狼,瞧得人心头发慌。 张季有点生气地道:“丑也不送你!” 这话太狠了,姬渝听得眼珠子都红了,上前想要把人抱住,箍在怀里欺负,堵住他那张嘴。 姬渝抱住了人,张季却转了个身,手朝着荷花池中一扔。 姬渝错眼一看,被扔出去的竟然也是一朵芍药花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张季塞在了袖袋中。 姬渝面上一喜:“我的花!” 第18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“我的花!” 姬渝喊完这句,抱着张季的手都松了,作势要越过张季去捞花。 这下轮到张季把人死死抱住:“王爷做什么?” 姬渝黑着脸瞪他:“你把我的东西扔了,你说我要做什么?” “你不是说花丑,丑就扔了呗。”张季甩锅。 姬渝却理直气壮地道:“本王只是嫌弃她那朵丑。” 张季忍不住笑:“好,你的好看。不过这朵不要了吧,回头给你摘别的。” “我就要这朵。”姬渝说着不讲理的话,死死盯着张季的脸,好像张季脸上开了花。 “水寒,别胡闹。”张季觉得姬渝要去捞花有些矫情,可心里耐不住就吃这种举动,觉得孩子气得可爱。 姬渝听了他这话,脸色突然又变得臭臭的:“你分明在意我,为什么还说得出口那些话。” 吃惊的神色出现在张季脸上:“你诈我?故意表现得要跳下去一样,就为了看我拦你不拦你。” 姬渝哼了一声,唇角偷偷翘起一个弧度,又被他压下去。 “就许你玩弄我了不成。” 姬渝想到十天前看到张季说要娶妻那句话的时候,那时候他完全没想到那句话会在什么场合下被说出来,只一眼就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。等回头吐完了血,稍微冷静一些才发现事情蹊跷。 可张季被下人冒犯是一回事,打骂怎么处置都行,怎么就能说出那样气人的话来。 姬渝回想着往事,面上神色渐渐冷了下来,显然还生气。 张季这才想起自己干的事,一阵心虚,凑过去亲亲男人性感的嘴角。 “我就说说,你肯定不会让我娶妻的,是吧?”张季抱着人晃了下。 姬渝气不打一处来:“那是圣旨,你以为我能怎样?” 除了抢了姬辉的皇位,他没有第二条路!而抢皇位,那是一旦事不成就千刀万剐的死罪! 别无他路,自己别无他路……姬渝身子猛地一震,他眼神错愕地看向张季,半响才眯着眼危险地道:“你故意的,李秋生?” 姬渝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对方的体温,这一刻心里却宛如数九寒天。 他从没想过,张季会算计他去造反。 这个男人,怎么敢?又……怎么忍心? 张季能猜到对方的心思,事实上对方此刻的心思和他算计得一般无二。可看着姬渝受伤的眼神,张季心里却有一瞬间想退缩。 他深呼吸了一口,才继续演戏骗这个人。 “对,我故意的。” 姬渝挣开他怀抱,退后两步,目光竟是绝望又狠厉:“这就是你说的……喜欢?” 他何曾这样爱过一个人,甘愿为对方改变自己墨守成规的性子,甘愿丢了他在乎的身后命,也甘愿自己在他怀中由他掌控。 张季痛骂了垃圾系统一百遍,恨不得自己原本就是这时空的一个人。 但他不是。 姬渝往后退了两步,张季就往前走了两步,再度将人用力地强行箍在怀中。 张季艰难地挤出一个笑,问姬渝:“我是个骗子,你上当吗?” 这回换了姬渝狠狠地亲他,或者说恨恨。 直到唇间染有血味,姬渝才松开张季。他道:“我上当了,但也仅此一回,你好自为之。” 张季别过头一下,才又把头转回来,语气平静地道:“不早了,还有事,我先走了。” 姬渝动了动唇,张季猜那是个“滚”字,但姬渝唇张了几次还是把话说出来。 骂我一句也好啊! 张季转身,朝着荷园外走了出去,觉得心里堵得慌。 —— —— 走出了荷园。 张季进了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偏远园子,一瞧没人看守,就伸出手,粉的、红的、白的,大肆摘了好一通的花。 摘到手里捧不下了,张季才看向身边伺候的新一个小太监:“把这个送你主子哪去,送完了…记得离远点。” 张季想,这乖多了的小太监只怕要被吓一遭了。 新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接过了花,点头道:“小的这就去,伯爷您在这等着。” “好,你去吧,我不走。”张季道。 —— —— 两个偏远的园子离得不远,两处也无人,小太监捧着花快跑回去,一路还得小心护着花。 可跑到荷园后,小太监一眼扫去没人,嘀咕到‘人没了’的时候,池水猛地一哗啦,一个人从池子里爬了出来。 小太监一看是姬渝,吓得魂都没了。 “王爷,您怎么掉水里去了?”小太监跑过去。 姬渝脸色吓人得很,一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,一手稳稳当当的,分明是端着那枝掉进池子里的芍药。 他哪里是诈人,只是弄个说辞勉强扶着点自己的面子。但也幸好也被拦住了,不然只怕更狼狈。 姬渝嘴上挂上一抹苦笑,对小太监道:“没事,你过来……”干嘛。 姬渝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,眼睛落在小太监手里捧的一大捧花来,那花还带着鲜嫩的枝叶。 小太监之前也守在荷园外面,根本没看到也没听到姬渝和张季在吵什么,只知道两人吵架了。 这小太监挺实诚,把花王姬渝哪儿一递,小声道:“是昌宁伯让我送过来的,还、” “还什么?” “还让我送完了花,就站远点。”小太监把全话都交代了,基本上一字没差。 姬渝往小太监憨厚的脸上瞥了眼,“他这会儿倒是个好人,扔了吧。” “哦。”小太监应了一声,人就在池子边,所以想把一大捧花往池子里扔。 可他手一动,姬渝手比脑子快,伸出手去把人挡住了。 小太监奇怪地看向姬渝,似乎在问:扔还是不扔? 姬渝紧了紧自己手里泡了水的花,转过了身,道:“你手里的,扔。” —— —— 春日宴到一半。 年轻男女们各自赴往单独的宫殿,去用午膳。 李氏特意将章青菀叫到面前,和她说着“昌宁伯如何如何”的话,还细细打量章青菀的面色。 可章青菀淡定得可怕,偶尔还能露出个娇羞的笑来,把李氏郁闷得不行。 让章青菀下去,李氏借口不舒服就回了自己的蓬莱殿。 蓬莱殿。 大宫女揉着肩,李氏愤愤不平:“那小姑娘有毛病吧,前几日还一副要死要活的养,今天见了李秋生一面,就恨嫁了?” 大宫女犹豫了一下,建言道:“兴许是因为那人长得几分似娘娘,容貌不凡?” 李氏被一噎,而后指着大宫女的额头笑道:“就你会说话,让本宫的心啊,一下就舒服了!” “只是实话,也斗胆了,幸好娘娘不怪罪。”大宫女表情不卑不亢。 李氏却叹气:“你倒是提醒了我,这也是我生的。反正回头成亲了,他就会出宫,想必也不会害了辉儿,就随他去吧。” 李氏叹气是想到了几回最近的态度,好似是因为她对张季不善,自己小儿子也不喜欢来自己这儿了。 李氏越想越觉得小儿子被养得太天真,有点儿后悔过去太宠着姬辉。 回头又想到张季,觉得这儿子有点道行,自顾自道:“还催皇儿批折子,倒是知趣。” —— —— 被太后李氏惦记的姬辉批折子批到想做昏君,念头还日益更加壮大。 可随即,姬辉忙得连瞎想的时间都没了,整天忙过来忙过去。 不过这回他像闻到了血腥味的小鲨鱼,兴致勃勃得很,还拉上了最近对张季又好了几分的李氏,母子两一块图谋着江南的兵力。 江南何等富有,盛产丝绸,良田是其他地方几倍,地产也丰富,更别说河湖俱有。 得了兵权,差不多就能重新划分一下利益,不仅能充实国库也能满足私库。 母子两磨刀霍霍,却不知道这是个美味至极的陷阱。拿着千万两计的真金白银为引,姬渝也是舍得。 —— —— 亲事有六礼。 纳彩,问名,纳吉,纳徵,请期,亲迎。 有了圣旨在,纳彩走了个过场。问名期间,男女双方八字送到各自家中,若有不详便意味着不吉利,但问名也同样是个过场了,反正天塌了,这亲事也得成。 问名过后,纳吉也火速卜出了吉卦,只等着婚前一月举办的纳徵。 不过纳吉过后,摄政王开始请朝假,据说是请的病假。 五月下旬。 张季纳徵,也就是到了去章家下聘的日子。他路过东正街,临边是摄政王府。 目光瞥过摄政王府中一角,张季恍然发现,他整整两个月没见姬渝了。或者说,姬渝六十天没见他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季哥:两个月都没有来看我,我失宠了。 ———— 其实王爷我还挺喜欢的,可能是我没写好,前面有些朋友不怎么喜欢他。 如果不喜欢,肯定是我能力不足,我继续努力呀。 ————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箫初 3瓶;子孑 2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! 第19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据说有个年轻的昌宁伯要下聘打王府门前路过,王府中不少仆妇本来打算看个热闹,可惜被总管严命这天不许出府,也不能做些把头探出王府的丢脸事。 章方在摄政王府中还是颇有威严的,命令一下去,王府中从上到下的下人们都老老实实地听话。 可最后是章方自己没忍住,抱起自己养了十来年的老胖猫出了府,站在王府前的石狮子边看着下聘的队伍路过。 张季的马走到正门,章方看着大马上的人怔怔发呆。 当初是他把人从王府后面小门赶走的,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季还有骑着高头大,马风光地打他面前走过的一天。 章方想起府中久病不愈的主子,撸了一把胖猫的屁股,在喧嚣的锣鼓声中道:“胖猫儿,你说坏心的人怎么命这么好?难道他还是个好人不成?” 张季也看到了章方,依稀记得对方凶巴巴的脸。不过他印象里这老头对姬渝是真的好,所以倒也没什么恶感,各为其主罢了。 不知道……自己打这路过,对方会不会回去向着姬渝告状?提起自己一提。张季这么想着,目光多扫了章方几眼。 那目光可看得章方吐血,让张放抱着猫就回了摄政王府。 “还看我,是炫耀你混得好吗?”章方气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个,“主子个不争气的,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,人都要娶妻了都……”章方说着就觉得眼睛一热,伸手去抹泪。 胖猫大概是待得不舒服,从章方怀里跳出去,一溜烟地往书房去了。 书房里有最惯着猫的姬渝。 章方追着猫跑过去,就看到姬渝站在书房的窗户前,眼睛望着锣鼓声起的地方,手里拿着红色小纸片一样薄的东西往嘴里塞。 章方吓了一跳:“主子,你这是干什么?”章方往姬渝手里去抢东西。 凑得近了,章方才发现姬渝是在吃一朵夹在书里的干花。章方对这花有印象,知道是朵芍药,还一直怀疑这花是那人送的。 章方认出了是花,松了一口气:“主子,你吃花做什么,这是用来泡水喝的。您要是心里难受,我倒是听说许志达要去揍人,您不如去看看?” “无碍,刚刚只是坐久了站一会缓缓。你别整天大惊小怪的。”姬渝垂了眼角,语气中颇多有点嫌弃章方多管闲事。 章方在心里腹诽:要不是主子整天动不动失神,一听到章家和昌宁伯几个字就不对劲,看起来怪吓人,他日常就提心吊胆,哪里至于会大惊小怪…… 不过看了一眼翻看京城城防图纸的姬渝,章方就心中叹了口气,默默退了下去。 城防图,这意味什么,章方心中有数。 —— —— 章府。 门前人潮涌动,都是看热闹的,熙熙攘攘宛如集市一般。众人围着打量着马上的张季和张季身后的一箱箱聘礼。 “伯爷,到了。” 绕城半圈后,小太监伸着手,扶了张季下马。 一身红衣,面如冠玉,又是最近盛传的伯爷,自是引得四方赞声。 “新姑爷长得好,俏呀!” “这可是昌宁伯,是个伯爷呢!” “不知道箱子是什么,上回那个李家小姐被下聘东西足足有三十六抬。” 人声沸腾,闹腾得张季耳朵都在嗡嗡作响。 张季站了一瞬,听了几句,媒人就引着他进府。 不想刚踏上章府的台阶,人群里出现好几声惊呼。 “这谁啊?” “一声酒味!闹事啊……” 许志达一身酒味,身上衣服貌似也快发馊了,但他动作却快得可怕,闯过避让他的人墙,冲着张季奔了过去。 “夺妻之恨,许某今日要打死你!” 许志推开拦路的小太监和媒人,一拳朝着张季狠狠砸了过去。 许志达本是武将出身,身形矫健,如今形状疯癫,更是让人意外。 张季想侧脸避开,可却被冲出来的许志达另外一手拉住了衣服,只能生生地用侧脸挨了一下。 张季脸一歪,疼得吸了一口气。 看热闹的人吓得挤成一团。 “这是疯子吗?乱打人!” “啊,踩到人了!” “吓死人了,拦住他啊!别让他打人,拦住拦住!” 许志达打完一拳,在外圈的侍卫终于过来了,三五个人直接把他给抱住,生生拖着远离张季。 许志达用蛮力沉下身子,头发蓬乱,目光赤红。他一边手乱抓东西,一边喊道:“老子打死你!有种和我打一架啊!” 他鞋子拖在地上都有声音,可见用的力气有多大。但一人之力终究敌不过好几个人的力气,许志达还是被拖着丢进了外面的小巷子里。 几个侍卫把人丢进小巷子,还嫌恶地看着抱着从马上撤下来的大红花的许志达,犹如在看疯子一般。 “也不看看这是哪儿,右相家,知道吗?” “就是,这亲事还是御赐的。许将军还是忍着吧,别给我们添麻烦。” 许志达头埋在两腿间,手里紧紧地拽着那只大花球,口中无声低喃:“我的青菀、青菀……” —— —— 府外动静闹得这么大,章府的下人们也通过消息网很快知道些边角消息。 就连章青菀院子里的仆妇也交头接耳,说起府外的事来。这些仆妇是章青菀母亲亲自挑选的,自然是知道规矩,只私下说说。 但那奇怪的气氛让章青菀本能地觉得不对,她看着神色闪避的乳娘,避过人小声问她:“是他来了吗?”话音刚落,她眼中已有了泪。 “小姐,今天是昌宁伯下聘的日子。”中年妇人道。 “那……那你去跟娘说,我要和昌宁伯见一面!”章青菀咬了咬牙,选择不追问一家人身契都在母亲手里的乳娘。 乳娘去又复返,对着章青菀点了点头,让章青菀一颗心又期待起来。 章青菀知道自己娘亲肯定误会了什么,但她娘不知道,昌宁伯是她这一伙的。 —— —— 话说张季这边,他捂着被揍的一拳的脸进了章家,章青菀的父亲亲自过来道歉。 张季摇摇头,心里苦笑。人家男女本是一对,他这样掺和搅事,挨人家一拳实在没什么。换做张季自己,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。 张季被带去正厅,章家的一家之主章达问过几句,就没什么话可说。恰在这时章夫人往这边送信,说让张季去府中大夫的住处瞧瞧,擦点药也好,回头下聘的酒席好见客人。 张季跟着过去,到了地方便知道是章青菀想见他。 * 下人都被安排到院子外,院子里的木桌前独留下章青菀和张季两人。 张季坐在章家的木椅上,一边擦药一边问:“怎么想着见我了?” “那个……”章青菀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问,只是眼睛盯着张季脸上被揍的地方。 张季摸摸自己的脸,故意道:“我的脸啊,是个酒疯子揍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 “谁担心了,我想知道是不是他来了?”章青菀没脾气了,直接问出自己想问的。 张季语气调侃:“是你的情郎咯。还好今天是下聘,不是成亲,不然他怕是忍不住要抢亲。” 章青菀眼睛一亮,道:“果然是他,我没联系上他,他什么都不知情。所以他才揍你,你别记恨他。你喜欢那个人肯定也想掐我,就是见不着我而已。”章青菀还同情地看了一眼张季,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理心。 张季看看章青菀:“他可不会揍你,会想揍我。”话说完了,张季又自己转了口:“不对,说不定都不稀罕揍我。” “她生气了?”章青菀担心地蹙起了眉头。 张季苦笑着摇头:“何止生气,他这段时间也可以见我,可是两个月都没露面了。” 章青菀眉头皱得更紧:“你都要娶妻了,她不理你才是对的,人家又不想做妾。”她握着手帕,小声骂道:“都怪那昏君!” 张季明白锅也不全是姬辉那熊孩子的,他也有份,因为是张季自己选择进宫的。但一切就那么巧,没法子,所以就这么走下去吧。 张季拍拍袖子站起身:“没事就不说了,我去前院喝酒去。” “好,你去吧。多谢你告诉我他的事。”章青菀起身行了一礼。 —— —— 章家今天宴请亲朋好友,前院摆了几十桌。 章青菀的父亲领着张季往前面走,把他当女婿一样交待:“等会跟着我喊人就是,酒不用喝满,别太实诚。” “好,谢谢章大人提点。”张季语气还生疏着。 两人说着话,进了宴客的大厅。 唱客的小厮拉长了脖子,正唱道:“摄政王到!” 一语惊了张季,也惊了章家众人。 时隔将近两月,摄政王姬渝露面了! 第20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章达亲自上前迎接,脚步匆匆赶到姬渝面前。 “王爷怎么来了,您这是……病好了吗?”章达一句话,问出了众人的心声。 场中十之八九的视线都聚焦在姬渝身上。 在座的不是勋贵也是大臣,对朝堂之事十分敏感。一见姬渝出现,这些人不免猜测是不是最近江南的人,把伤还没好的姬渝逼迫了出来。 又或者,是章相和摄政王达成了什么不可说的共识。 只有极少数的人,目光深远地看了脸上带伤的张季一眼,心里燃起了八卦的火焰。 姬渝目不斜视,轻笑道:“劳右相关心,本王的伤差不多好了。今日来沾沾右相家的喜气,叨扰了。” “怎会,王爷快入座。” 章达笑笑,忍住心中的疑惑,领着姬渝往正桌去。 由右相领路,何等威风。章青菀的父亲摸了摸自己的美髯须,羡慕道:“像摄政王这般,算是人臣之巅峰了!” 张季看了看这官职不过五品的中年男人,没说话。 人臣之巅峰? 有些人求而不得,有些人却是可以更上一层楼。 张季目光变幻,一心两用,跟着章父在人群中游走。 先见了章府的至亲,章青菀的叔伯等人,再转头是章青菀的舅家人。 领着未来姑爷见了这两处至亲,章父道:“我们接下来去主桌,都是些老大人,他们对小辈很和蔼。数年轻的有个摄政王,王爷性子大气沉稳,也不会为难你。” 张季点点头,心里竟有点迫切。 * 两人走到主桌前。 章父取了一杯酒:“王爷好,几位世叔好,我领着未来女婿来向你们敬酒了!” 章达也端起酒杯:“秋生虽是初到京城,以后也算我半个章家人,诸位往后见了多多提点!” 张季跟着问好,目光先放到第一个要唤的姬渝身上。 “王爷好——” 张季三个字一出来,耳边立马叮咚作响。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到达80/100!】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掉落至70/100!】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掉落至60/100!】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掉落至50/100!】 一个字……掉十的进度??? 张季傻眼了。 姬渝坐着岿然不动,喉结滑动了一下,面色淡淡:“怎么?如此大喜事,昌宁伯愣着不敬本王一杯?” 章父赶紧拉一下张季的袖子,笑着解释道:“可能是高兴傻了,时不时这样出神。” 其他老大人一脸“我们懂”,笑得慈祥。章达也是心中满意,微微露出笑意。 唯有张季笑不出来,因为他又听到了系统的叮咚声。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到达90/100!】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掉落至30/100!】 从突然升到90,再掉到30,恍如过山车。听清有起有伏,张季的心才落回到原处。 因为有起,才证明姬渝的不动如山是假的。 什么淡定自在,只是姬渝面上功夫做得好。偏生他心里波澜壮阔,竟然还是来了。 张季忍下心中难以言说的涩意,勾唇一笑,粲然生花。 “我敬王爷一杯。” “祝王爷早日娶得意中人!” 张季亮出杯底,是他一口喝光的第一杯酒。 “咳—”姬渝掩嘴轻咳了一声,手持酒杯,同样一饮而尽。 “多谢昌宁伯!” 酒水夹杂着血腥味,灌入姬渝空荡荡的胃里。一时胃里火辣辣,仿佛心里也烧了起来。 张季单独敬过姬渝,其他老大人只是让他喝了一口就放他走人,让他去别桌敬酒。 眼见着张季走去另一桌,姬渝才没忍住又咳了一声,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。若是有人看见,定会为那帕子上沾染的一抹红心惊。 可姬渝只垂眸扫了一眼,就将帕子塞进袖袋。 —— —— 张季走一桌,至少得喝上半杯,一路转过去,喝的酒差不多到了他的酒量顶点。头脑微微子发晕的时候,终于来到了倒数第三桌。 这一桌均是武将,而且是自己提出要来喝酒。大喜的事,人家要来喝酒恭贺自然没法拒绝,章家也就给这一桌武将发了帖子。 张季瞧着这些人有些眼熟,只是记不住哪儿见过。 等一名宾客的酒倒到自己衣服上,张季才想起这些人在哪见过! ——可不是上回皇宫里姬辉为他庆贺昌宁伯爵位时,那群想要灌他酒的人吗? 张季对章父道:“章叔,能领我去换件衣服吗?” 一人却拉住章父:“对不住,弄脏昌宁伯你衣服了,不过换衣服你自己去行吗?留下章大人陪我们喝着,我们可难得和章大人这样文采斐然的文官喝酒,嘿嘿!” 章父也喝得差不多了,一听这直白的夸奖就脸上泛红,他拍拍张季的肩,眼睛扫了扫找了个眼熟的下人:“秋生啊,让下人带你去吧。我陪着这几位大人,再喝一杯,不可轻待了任何一位客人嘛。” 张季知道章父指望不上,只得跟下人走,自己还把等着伺候的两个侍卫和两个小太监都带上了,暗自警醒着。 可张季实在没想到这群人的彪悍,竟然在张季换衣服的时候一拥而上,明目张胆地打晕了守在外面的人。 外面守着的人没用,张季被闯进来的好几个人堵在墙角。 他摸摸脸上被许志达揍出来的一块淤青:“各位,我记得我没得罪你们吧?” “那可不一定,狐狸精!”领头的汉子撸起官服袖子,朝着张季走近。 张季他们老看不惯了,而且不是一日两日。 从以前的元帅现在的摄政王姬渝被背叛开始,到张季抢了他们兄弟许志达的妻子,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们记着仇呢。 一听“狐狸精”三个字,张季就知道这群人绝对认识原身。 可挨打是真的疼,张季继续挣扎:“你们在章府打我,可知道后果是什么?非要给你们王爷添加趋下不严的名头吗?我可是圣上亲封的昌宁伯,吃三品的俸禄。” 领头的武将顿了下,反驳道:“呸,你别想糊弄我们,我们打你可跟什么王爷没关系,我们是老许的兄弟。我还不信了,皇帝敢将我们一众武将都打了!” 今日聚过来的人不仅是武将,还大多是个勋贵,身上和皇室拉拉扯扯有些关系,都是有备而来。 敢惹事,他们也做好承担惹事后后果的准备。 两方说破了,自然就是动手。 张季心里哀叹一声这身份就是倒霉。 拳头的声音破空而来,还有门被撞得哐哐作响的声音。 张季刚伸手挡住头,接着听到了熟悉的暴喝。 “住手!” 张季从两臂的缝隙中,瞧见了面沉如水的姬渝。 姬渝扫着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的武将,忍着将目光不放到张季身上。他咬了咬牙,沉声道:“够了,还嫌本王丢的脸不够多吗?都给我回前面去!” “王爷……” “元帅,他抢老许媳妇,我们给老许出头而已?又没事。” “王爷,不连累你。” 这群人争先恐后,七嘴八舌,眼巴巴地看着姬渝。 “走不走?”姬渝沉着脸,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。他余光扫着,张季举手护着自己,脸都没敢露出来,心里已是一悸。 “走……” “这就走。” 撸袖子的带头,其他人跟在他身后走出换衣服的小室。 姬渝走在最后,等他们全部走出去,自己才压后往外走。 张季只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离开,随即“咚”地一下,一个小东西顺着地面滚到自己面前。 张季捡起地上滚过来的瓶子,揭开闻到一阵药香味。 —— —— 好端端一个伯爷在章府险些挨了两回打,章达老脸都没地方放了,自己过来给张季赔罪。 接着老头还特意放宽了规矩,把不让进前院的章青菀也给放了过来。 章青菀见着张季就哭,直跟他道歉:“对不起,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。” 张季头疼地道:“没被打到,跟你没关系。” “怎么跟我没关系?”章青菀不信,哭得打嗝,“嗝——,我都听说了,就是因为我。” 章青菀兴许自己也觉得哭没用,道歉也没用。她吸吸鼻子道:“我对不起你,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谁,我见不到外男,闺中女子还是可以想办法见一面的。我把你的想法告诉她,这样她就不会误会你了。” 张季相信这个姑娘说的都是真的,在章青菀心里自己和她一样,都是无奈之下被迫成亲,两个都是苦命人。 可张季的遭遇比她复杂多了,张季心念一动,笑着掏出自己怀里温热的药瓶儿。 “现在不告诉你,以后你就知道我喜欢谁了,我不说你也会知道。等你知道后,你觉得合适找机会帮我把这个送给他。” 章青菀懵懵懂懂地收了药瓶,还疑惑地问:“我真会知道吗?哪有不说,我就能知道的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草莓味螺蛳粉 2个;小黑同学、龚子慕 1个;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1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“那个老匹夫,往日里还说自己多厉害,连自己府里的一摊子都管不了!” 姬辉听了消息派人把张季接回了皇宫,看见张季受伤火冒三丈,在宫中大骂章达。 小太监正好拿着药膏过来,听见姬辉的骂声脖子一缩。 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让正冒火的姬辉更不爽了,他瞪眼问道:“怎么了?过来又不说话。” 这小太监是张季身边伺候的,换掉了先前张季讨厌那小太监。 张季笑着说话,缓和气氛:“宇惜读佳你这么凶,他哪里敢说话。” 张季目光扫向小太监的手,“我看他手里拿着药瓶,是不是该擦药了。” 小太监高兴地点点头:“是的,伯爷该擦药了。” 姬辉面上一阵别扭,觉得自己乱发脾气,吼错了人,他的目光在小太监手上转着。 张季适时给铺了个台阶,从小太监哪儿把药瓶拿到手里,往姬辉面前一递:“你给我擦药吧。” 换个人使唤姬辉,姬辉肯定不乐意。但这会儿姬辉就高兴地拿上了药瓶,小心翼翼地给张季脸上擦药。 姬辉觉得和张季相处真舒服,就像他们认识很久了,或者本来就该这么熟稔。这种相处之间的舒适,是影响姬辉一步步更为看重张季的原因。 张季长着一张书生脸,气质清隽,眉眼干净舒服。可一张好看的脸但凡出现些不相称的,就更叫人忍不下了。 姬辉近距离看着张季脸上的伤,心里烦闷不已,眼里冒也出一丝丝歉意。 他原本想把那些武将捆过来给张季出气的,可他母妃知道了,过来劝住了他。 武将手里是兵权,轻易动不得。但姬辉想着窝囊得很,都是一国之主了,还让自己的人被欺负。 “皇帝做着真没意思。”姬辉一边轻轻抹药,一边抱怨道:“顾忌这顾忌那。” 张季看着还处在任性期的小孩,心念一动,问他:“如果不做皇帝,那你想做什么呢?有喜欢的事吗?” 姬辉先是惊讶,接着眉眼舒展,道:“这个问题从没有人问过呢。” 想到张季问是关心自己,姬辉立马高兴了些。他认真想了会后,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朕想做个败家子!” 姬辉兴奋地道:“你不觉得败家子很好吗?整天吃吃喝喝,到处去耍!” 张季笑容逐渐僵硬,让姬辉觉得微微地不妙。 姬辉转移话题,献宝道:“你大婚的府邸准备好了,是之前的安平侯府。你还别的想要的吗?朕送你做贺礼。”姬辉就觉得自己很有败家子的潜质了。 “侯府,超规格了吧?”张季知道伯爷和侯爷差一大截,府邸应当不在一个规格上。 姬辉不乐意了,做足了败家子的样:“就一个府邸,管他规格不规格。你别惦记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大不了就让他们来参朕呗!” 姬辉最近得了江南的好处,腰包鼓鼓,手上可掌控权柄也变多,说话都更有底气了。 “那随你。”张季看了一眼姬辉,犹豫地问道:“别的……我想要什么都行吗?” 这是张季头一回开口问要东西,姬辉一脸兴奋地道:“朕的皇位不行,升官现在也不行。其他的你说!” 张季目光中露出丝期待来:“今日去章家,章家人和章小姐舅家人都好多。我成亲那天在新伯府,你能去凑个热闹吗?还有……还有她。”张季说着,把脸低了下去,从姬辉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颤一颤的眼睫毛。 姬辉被问得一愣,他心里道,这算是什么要求…… 心里很不是滋味,姬辉面上挤出个笑,做大包大揽状:“这算什么,你放心我肯定会去!至于母后她当然也要去,不然高堂拜谁!” “她会去坐高堂的位子?”张季喜不自禁,嘴角勾起了大大的弧度,演足了原身会有的期待模样。 上一次原身和姬渝的婚礼,原身就奢望着李氏会出现一次。可他想多了,李氏借口不方便出现,一面也不曾露。 姬辉见他高兴,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楚,信誓旦旦道:“她肯定会去的!” —— —— 姬辉给了张季承诺,坐了一会就起身往蓬莱殿去,打算暗地里把自己许诺人的事给安排好。 姬辉走了,和张季混熟的小太监看着张季的脸,包子脸一脸不平:“伯爷这么好看的脸,真是遭罪了。” “怎么遭罪了?你不是也挨了几下,还是因为我,没记恨我吧?”张季开着玩笑。他在章府时确实没想到对方的胆大包天。 小太监哼了一声: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,就会打人。等我以后成了大总管,就给他们穿小鞋!” 小太监人有些呆,可看出来了张季是王爷这边的人。不说那些细枝末节,小太监觉得伯爷的心朝着王爷,也就是他主子。 近来王爷暗地里动作频频,伯爷这边刚刚又让小皇帝和太后出宫,可不是用心良苦。 张季看着小太监冬瓜一样的身材,笑他:“你小小年纪也知道做总管好啊,挺出息!”想到小太监的身份,张季忍不住多说一句,“穿小鞋也有讲究,先顾全自己。” “谢谢伯爷提醒,小的知道了。” “谢什么,你也挺辛苦。”张季指小太监还得做奸细,可不是冒着风险提心吊胆地干活。想到“奸细”二字,张季摸了摸自己的脸,而后侧头对小太监温声道:“今天的事也记得告诉他,然后……有给我的回信吗?” 小太监能送消息,张季就把小太监的渠道好好用上了,私底下给姬渝写了几封信去。 虽则信没什么诚意,都写着张季见了什么吃了什么,不过张季还期待着能有份回信。不过貌似姬渝对自己真的淡了些,铁面无情,一个字都没回。 这回也是一样,小太监低着头,讷讷道:“也没有。” “这样啊,我知道了”张季笑着摸了下小太监低下去的脑袋,心里觉得自己之前突兀的布置倒是更合时宜了。 —— —— 一个月后,到了张季大婚的日子。 清晨时分,一千羽林卫调遣而出,护送姬辉和李氏来到昌宁伯府。严密肃杀的军队,隐隐将昌宁伯布置喜庆的气氛压下去一截。 进了伯府,姬辉性急地让李氏后行,自己兴冲冲地去闯张季的屋子。 张季临窗而立,吹干手上字写的纸条,塞进腰间常用的荷包中。 见到姬辉闯进来,张季看了他一眼,手心沁出些汗,但面上没有丝毫破绽:“怎么来这么早?” “过来帮忙啊,这府里就你一个主子,等会你出去迎亲,府里可不就没有做主的人了。”姬辉笑嘻嘻地凑近,看看张季还是一身普通衣裳,好奇问张季,“你怎么还不换喜服,快去换上肯定好看!” 张季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屋子,没发觉有人潜入,道:“身边的人去拿去了,衣服收了收腰。” 巧得很,张季刚说完这句,那边小太监捧着喜服过来了。 姬辉推搡着张季往屏风后面去,表现得比张季积极。 张季走到屏风后面,对着小太监招了招手,无声做口型,说了两字:“给我。” 小太监抿了抿嘴,手往袖袋里去摸。可临到关键时候,他紧张得手抖,竟是不小心把一小包的迷药弄到地上。 屏风外姬辉正好动了动, 吓得小太监额上滑下两颗汗珠,一动不敢动。 张季弯腰去捡了东西,笑着道:“笨手笨脚的,是我成亲,又不是你成亲,紧张什么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小黑同学 2个;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亦喻 1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2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 姬辉扬声催促:“快换吧,不然朕要进去了!” 小太监听着又是一抖,整张脸都白了,巴巴地看着张季。 张季也不负他所望,谈笑自如:“着急什么,也不是你!” “可朕头一回赐婚啊,也新鲜着呢。”姬辉带着笑意回了一句,在张季房间自己转了起来。 临窗有张书桌,桌上摆放着一支还没收起来的狼毫笔,笔旁边是裁剪得很小一张的宣纸。 姬辉提起那支笔,在宣纸上草草勾勒出张季脸庞的模样,可接着要画衣服却是不好下笔。 于是姬辉又问道:“好了吗?快出来,朕就你今日的衣裳给你留副墨宝。” “出来了。”张季的声音在姬辉背后响起。 姬辉回头,张季已经穿着红色的喜服从屏风后出来,他还站在茶座边上,手里摇晃着茶壶。 姬辉眼里闪过一丝惊艳,接着看向张季的手,好笑地道:“泡茶不是这么晃的,你放着,我来。” 姬辉上前去拿茶壶,张季闪避过他动作,放下茶壶反推着姬辉坐下。 “我先来试试,你尝尝行不行。” 张季重新拿起茶壶,抬高手,任由浅褐色的茶水从上而下落进茶杯中。 姬辉打量着张季的脸,调侃道:“难喝朕也不嫌弃的,新郎官的脸看着就可以喝上两壶了。” 张季把盛满茶水的茶杯往姬辉面前一放:“那你喝完这壶再走,喝吧。” “这么狠?我就说笑一下。喝一杯,就喝一杯。”姬辉端起茶水,三两口就咕噜噜把一杯茶喝完,喝完用黄色的帕子一抹嘴:“还行,就是味道怪怪的。” 姬辉说着话,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,他抬眼看向张季,却发现对方面色淡漠。 姬辉心里闪过一句怎么可能!话没出口,脑袋就磕在了桌子上,没了意识。 小太监看着人昏迷了,这才擦了把脸上的汗,慌张地看着张季,小声道:“伯爷,计划不是这么着的啊!” 原定计划,是小太监给姬辉和李氏下迷药,接着里应外合,等着成事。可姬辉一个人就过来了,留下的大太监等人都还没进屋子,暗卫也没跟上。 张季觉得姬辉一个人才好糊弄,李氏警惕心太强,这便果断动手了。再说了,相较于姬辉,李氏的作用其实不大,姬辉可是皇帝。 张季不急不缓地从腰间摘下色调不怎么合宜的荷包,道:“这个荷包不怎么适合我今天的衣服,你先替我拿着,回头记得给我。” “哎哟,伯爷你还不急,我先去偷偷地叫人了,你在这边小心点。”小太监收了荷包,从袖子摸出个匕首往张季手里一塞,抓起张季换下来的衣服就往外去。 门外是一伙伺候姬辉的人,都被姬辉丢在外面,侍卫们和太监宫女们好几十人。 小太监走了这一路,后背就全湿了。 绕过这伙人,得了信,早有准备的假仆们也就纷纷动了起来,几只鸟也扑啦啦地往外飞。 ———— 张季一个人在室内,扶起姬辉放到床上,目光看着对方棱角分明可露着几分孩子气的脸。 张季忽地语气带笑地念叨出一句:“小破孩子,我也是为你好。” 这是姬辉第一次兴起赐婚念头时说的话,旧话还在耳边,情况已陡然急转。 张季把人放到床上的功夫,门外忽起刀剑声。 第一波出人意料的金属撞击声后,大太监尖利的声音嚷道:“有刺客,进去护驾!护驾!” 随即张季所在的正院,到正院的路上,都成了一触即发的战场。两方相争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 ———— 一名侍卫拖着伤往后退,找到尚不知情的李氏。 李氏相较于姬辉,身边带的人更多,一小支队伍防护得严严实实。 死里逃生的侍卫单膝跪地,着急地禀报:“娘娘,前面的队伍遇到了好多蒙面人,截杀我们的人,只有小的一个人跑了出来送信!”提及死去的人,侍卫一瞬间泪湿了眼。 侍卫一抹脸,另一只膝盖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:“我们前方也有刀剑声,圣上安危尚且不明,还请娘娘决断!” Y。U。X。I。 李氏面上露出惊容,恍惚了刹那才问话:“多少人马?”姬辉身边都是好手,李氏想确定儿子的安危。问话的同时,李氏心中闪过张季的样貌,恨不得生啖了张季。 此处是昌宁伯府,李氏想到的第一个要害她和姬辉的人便是张季。即便主谋不是张季,李氏也觉得张季不会清白。 侍卫摇头,回道:“只能看出里面人比我们多,请娘娘将外面的人调往里面!” 李氏刚想点头,后方也乱了起来,羽林卫的百户上前跪地疾呼。 “太后娘娘,城防军从我们后方偷袭,把我们包围了!” 羽林卫守宫廷,由帝王把持;城防军却是防备关外异族人大军奇袭的兵力储备,轻易不会动。 “城防军不是每年都会更换人马……”李氏话说到一半,恍然惊觉,边境那些匹夫可不是直把姬渝当主子吗! 李氏咬了咬牙,下了命令:“你们去请莫将军,让他带剩余五千羽林卫过来护驾!” “娘娘,新矿场出现,莫将军去山西了……” 羽林卫中,除却莫将军,其他几位也都是李氏信任之人,可回乡的回乡,被调遣的被调遣,紧要时刻竟是都不在。李氏脑海中滑过一个个人选,她有些疑虑地道:“白老将军还有两千人马?” 下面却有人答:“老将军病重,貌似……貌似他儿子带着他回故里了。” 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!李氏气得发抖,不得不点了自己不信任的将领:“那就点羽林卫姓赵,让他与丛副将一道过来救驾!” 赵将军是先皇留的老人,原本是可信的,可奈何姬辉先前打死的一个千户是赵将军最小的弟弟,令得李氏十分忌惮。 吩咐完外方事,李氏心里凉了半截。 如果说只有内乱,那李氏暂时算不准主谋,可还有外面的兵马,这分明就是造反无异。满朝人马,能造反的也不过就一个——摄政王府姬渝。 李氏拔下一支金钗,取下钗头,将钗中物放在手里紧握,而后目露决绝。 “其他人等,随本宫往里面去救驾!圣上身边多有好手,定在等候救援。”李氏目光定定望着正院方向。 李氏的谨慎让她身边带了不少人,一路斩杀了残留蒙面人,直闯正院。 一路上尸横遍野,血浸透了土地,染红了石板木柱。 李氏身边带着最后十几人,站在正院的东屋前。 门里面,算上张季和小太监总共四五人。姬辉的人虽然都死了,可死前实力太强,不知带走了多少人。 小太监从半掩的窗往外看了一眼,捏着一把带着血的刀,手死命地抖:“来了,又来人了,我们快没人了啊!” 张季搓了一下饱受小太监声音摧残的耳朵,眼睛看了看身边的人。剩下的人马都集中在东屋,伤的伤,残的残,活着都很勉强了,何提再面对李氏手中剩下的精兵强将。 李氏一个眼色,身边人立马扬声道:“里面的人,你们已经被我们的人马包围了,外面都是我们的人。放圣上出来,饶你们一命!” 东屋中人闻言,心里俱都浮现上绝望来。若是刚刚死在混乱中还好,如今缓了一下,看着无数人死了,再去直面死亡,恐怖在心头骤然翻倍。 张季看了看不堪重用的人马,心道要唱一出空城计了。 他不回外面的话,反扬声道:“太后娘娘可在外面,你一人进来,其他人退出正院。你儿子能活多久,就看你这个做娘的了!” 李氏听见张季的声音更是大恨,一口牙都险些要咬碎。可里面是生死不知的姬辉,李氏千宠万宠长大的儿子。 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楚辞、小黑同学 1个;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3章 我的摄政王前夫【完】 [VIP] 李氏碰了下自己手里藏的东西,回道:“本宫一个人进去可以, 这些人只能退出五步。” 李氏心知这些手下是她活命的希望, 虽则她愿意进去已然是将姓名抛之脑后的,但至少…… “我若进去后半刻钟没有声息, 你等就将此地人杀绝了,算是给本宫和圣上报仇雪恨了!”李氏转过头,对着身边留下来的最后十来人说道。 李氏交代完, 回身面对房门:“还敢让本宫进去吗?” “你进来。” 张季随便随口答了一句,接着拿出了匕首,往门边走,但又觉得匕首太短,退回来伸手去拿小太监手里的刀。 “我们换一个。” 张季看看小太监, 又看看门边,意思明显是要往门边去。 小太监一边抖,一边摇头:“小的……,小的去。” 张季摸摸这个矮自己两个头的小太监的脑袋, 对他笑笑:“我去,你力气小。” 此刻其余三人都没插手,只一人忍不住抬头道:“太后李氏怎会涉险, 肯定有人偷袭!” “对,就不该理他们,继续拖着才是。” 张季没看他们, 只说道:“你们没做过爹吧。”问话,但用的却是陈述语气。 张季有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猜测, 他赌李氏会进来。十几年相伴,原身在李氏心中,和姬辉在李氏心中占据的分量天差地别。 “再说了,试试说不定就能活下去呢。” 留下一句话,张季收敛心神走至门边,站在右侧门后面一步远的位置。 门外是刚好道门前的李氏,李氏尚离门两步远。 李氏吸了口气,提到铁剑往门上一劈,那门便“啪”地从中间推开,露出中间一条缝隙来。 李氏的目光通过缝隙,和张季的眼睛对上! 刀尖从侧门冲出,抵住李氏脖颈。 张季手很稳,只要李氏不动,也不会划伤她,但若是乱动就不保证了。张季还没办法接受自己动手去杀一个人,但他做好了准备。 可李氏没动也没拿手里的剑去挡,见出来的人是张季而非其他人,反而是放下手中利器,扬手朝着张季的脸洒出了一把白色粉末。 最后结果是张季的刀架到了李氏细长的脖颈上,而张季却不小心吸入了部分粉末,咳嗽了一声。 张季瞥了一眼外面虎视眈眈的十余人,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李氏拉进了门内侧,并且一把夺过李氏手中的武器扔了出去。 李氏见张季吸入了粉末,面上竟带出了笑意。 张季脑子里闪过李氏提及的“半刻钟”,对着这个笑得诡异的女人问道:“你洒了什么?” 李氏抬着下巴,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着,却没发现她儿子的身影。她没搭理张季的问话,有些不能接受地反问道:“皇儿呢?你把他怎么样了?!” 张季想了想,骗李氏道:“斩草除根,你说呢?” 李氏先是一怔,接着看着张季面上残留的白色粉末,反应过来张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,面孔刹那间就狰狞起来。 “我的皇儿去了,你也休想活过明天!” “你这个该死的,当初生出来我就该掐死你!” 李氏激动地吼着,泪珠从眼睛里滚出来,沿着下巴滑过锋利的刀面。 李氏呼出一口气,决定也让张季体会体会绝望的滋味,狞笑着说道:“你吸入了必死的毒药,等死吧。姬渝的好走狗,就让他看着你死。” 但出乎李氏的意料,张季面色淡淡的,好像吸入李氏洒出来的毒药的人不是他一样。 事实上张季哪会怕死,他故意打乱了今日行事的节奏。让内外两部分人脱了节。 如张季所料,他行事过早,留下来这段时间李氏肯定做出阻拦,把尚在外面的姬渝拖住。 而这段时间,是张季离开这个新手世界的契机。 张季过目不忘的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出记忆片段,他看着李氏,神色不恼也不怒。 李氏听到他莫名其妙地问—— “你知道我怎么给你把摄政王府的消息偷出来的吗?” “我过目不忘,瞧上一眼便能记住了。” “如果你当时没认出我,你说多好,现在也不会把自己害死了。” 三句话说完,张季向前一步,用袖子扫下自己脸上脖颈残留下的白色粉末,让李氏吸了个满口,只狼狈地拔下自己头上另一只金钗找解药。 可她慌了神,机会就是张季的。 张季从她手中夺过解药,一脚踹开李氏。 随后张季大步走向茶桌,将那解药往装了迷药的茶壶里一丢,这份解药也没了。 李氏狼狈地往桌子爬去,大声喊道:“不!不能泡水!” 外面李氏的人听见李氏声音痛苦,按捺不住,拿起武器靠近东屋。 终于回过神的小太监和另外三人抓住了最后的机会,大着胆子将刀和剑架在李氏脖子上,吓得李氏想跑又不敢动。 张季的胸口开始发闷,一阵又一阵地疼。他躲到四人身后,寻了个椅子往上面一坐,淡定地看着小太监几个挟太后来吓人。 只见小太监手抖啊抖,李氏脖子多出一道道多出来的细细血痕,还真把其他人吓得一时不敢动。 【叮咚!支线任务进度达到100/100!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,获得过目不忘技能!】 —— —— 右相府。 章青菀的娘在后院转来转去,头上的首饰都差点给晃下来。她神色着急,带着恼意碎碎念道:“都快到点了,怎么还没见人来迎亲?都要错过吉时了!” 那厢章父急匆匆地从前院赶来,气喘吁吁。 章母上前扶住他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成亲这样的大事,都差点错过时辰,章母一猜就知道有意外,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 章父喘上一口气,立马回答:“夫人,今日、今日不结亲了,昌宁伯府反了!” 章母目瞪口呆:“昌宁伯府怎么会反!李秋生不是太后的子侄?” 章父叹气,脸上也满是遗憾:“哪里想得到昌宁伯是摄政王的人,父亲给我送来的信,我看了三遍确认。不多说了,你进去安抚住青菀,也记得让院中下人暂时不要外出,我还要去见兄长和弟弟们。” 章母看着章父离开,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走进章青菀的房间,哭着把消息告诉章青菀。 章母难过自己女儿婚事波折,心肝儿疼,哭得稀里哗啦,却没注意到章青菀面上一闪而过的喜意。 章青菀暗含期待。摄政王反了,只要摄政王成功了,许志达求得摄政王同意,圣旨就不算数了! ———— 同一时刻。 姬渝从城西赵将军府邸赶到了昌宁伯府。 他骑在马上,扬声对局势快收的城防军一员道:“快将大门推开!” 那名兵丁一愣,随后将大门推开,目睹姬渝率人骑马进府。 有了姬渝带过来的人,只能在附近提前潜入的城防军得到兵力补充,彻底占据上风,把羽林卫一干人等压制住。 可姬渝再顾不得这些,驱马一路直奔,马蹄踏过红褐色的地面。 他的头脑和听说女儿婚事又成不了的章母一样,宛如被东西塞满了,都来不及思考怎么成了现在这样,被担忧一种情绪独占。 “碰!吁——” 马蹄踹开院子的门,直接停在院子里。 眼睛望去,门户大开的东屋境况尽数落入姬渝等人眼中。 十余人的对面,瘦小的小太监把刀放到往日金尊玉贵的太后李氏脖子上,其余三人警惕相待。唯有一身红衣的张季坐在小太监几人身后的凳子上,宛如和其余人不在一个世界。 事实上,张季并不想这样突出,他只是中毒没了力气,胸口发闷。 目光和姬渝对上,张季温温一笑,撑着下巴的手往下一松,差点磕在桌面上。 姬渝瞧见他往下滑的手,一时心惊肉跳。 “都杀了。”姬渝丢下一句吩咐,自己头一个提刀上前。 人多势众,宛如切瓜砍菜。 小太监看着太后李氏的人都死了,突然一下哭了出声。 鼻涕流到脸上,小太监还没来得及擦一眼,就泪眼朦胧地把姬渝拉了一下。 “他怎么了?”姬渝疾声问了小太监一句,又仓皇地低头看向阖了眼,眼帘只余下一丝缝隙的张季。 他动手摇了摇张季,语气惊惶无措:“别闭眼,别闭眼!” 但与此同时,张季耳边响起系统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提示声。 【叮咚!主线任务进度达到100/100,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!宿主已完成新手世界所有任务,在使用身体机能已损坏,是否需要提前离开新手世界?】 张季根本睁不开眼,在脑子里回了个“同意”。随即灵魂从身体脱离出来,身体眼睛留下的最后一丝缝都合上了,只有长长的睫毛铺成一把不会动的小小的黑扇子。 姬渝盯着那丝缝隙合上,若有所感,也不再逼问小太监,细长的手指颤抖着放到张季的鼻翼上。 触手还有皮肤的温热,却没了气息的流动。 小太监擦了脸上的泪,可刚擦了眼泪又流了下来,只听到他带着哭音回答:“伯爷、伯爷中了毒!是太后下的手,伯爷又将那毒药粉洒了回去……” 姬渝麻木地抬起头,瞧向李氏的方向。 有人过来禀报:“主子,在卧室床上发现了昏迷的姬辉,还有李氏要如何处置?” 姬渝恍若未闻,突然脑子一转,大喊道:“太医,去叫太医!附近的大夫也好,能治病的都绑了过来!” 大夫很快被找了过来,好几位一起。但所有人只一看,再一把脉就摇不语头。 最后几位大夫一商量,年长那位大夫上前低声道:“小的们无能,这位贵人……已是去了。” 其他人屏住了呼吸,不敢发一言,甚至不敢去看姬渝和他怀中的张季。 到了这个时候,不知道张季站在那边的人都明白了!——昌宁伯是他们起事的一个暗人,明面上向着小皇帝,实际上是他们这边的人物,今日一场奇袭,全赖张季出力和配合! 而他们却是因为不知情,多番为难过昌宁伯。 络腮胡捏着自己带血的大刀,赤红着脸跪在地上,羞愧得眼泪都掉出来了。 接二连三地,跟在姬渝身边又多将领,三三两两跪下来不少人,俱都一副低头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的模样。 姬渝怔怔地听着大夫的话,想着张季,眼泪咻地从眼角滑落下来。他这才敢信,这不听话的男人又自作主张地抛下他了。 目光恍惚地往下移,姬渝扫到张季沾了些白色粉末的大红吉服,他忽地抬头道:“去拿本王的那套衣裳来!” 络腮胡子骑着快马去摄政王府取了姬渝要的衣裳,那是件和张季身上的吉服一模一样只尺寸不同的喜服。 络腮胡走后,小太监缓过了神,走近姬渝和张季,手里拿着张季给他的荷包。小太监看着姬渝,小声抽泣着道:“主子,这是伯爷的荷包,他让我记得还他。” 姬渝伸手抓过那荷包,僵硬手指拉扯了好几下,才解开荷包,瞧见里面的东西。 ——两个小银元宝,加上一团折叠了多次的纸。那团纸边角不齐整,似乎是最后放进去的时候时间急。 姬渝拆开了那张纸,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行有些丑的字—— 【阿渝见字如晤: 长眠于我是件幸事。 做了两方的罪人,虽是有所挽回也心中难安,如旧伤虽好,伤痛难忘。 故此与阿渝一别,再不相见,心中也就不愧。 正值好时节,芙蓉花开得更多了,也甚美。我有一过分祈求,让姬辉去芍园种花与我看吧。你若是为难,不允也可。】 姬渝从纸上抬头,眼角泪痕半干,吩咐道:“姬辉先关进黑牢,事后再安排。” 说完这句话,姬渝抱住张季的手一软,眼前一黑,两人都跌往地上去。 —— —— 十日后。 张季被埋进了整个皇陵风水最好的墓里。 姬渝即位,可被大夫诊断活不过不惑之年。但显然满朝文武也知晓这位新晋的帝王并不在乎这些小事,不仅没满天下寻名医,反倒是连药都吃得随意。 章方从王府的总管成了皇宫的大总管,他跟着姬渝一样消瘦了不少。见姬渝眼里血丝遍布,目光怔然,章方开口打断姬渝飘远的思绪:“主子,许将军说要求见,想来是求赐婚的。” 市井之中,章青菀已然被疯传成了妲己般的人物,说她靠着法力迷了皇帝、摄政王、昌宁伯等多人的说法都有,令得许志达也不得不主动来求赐婚的事。 姬渝眨了下眼,抽出黄色绢布,提笔写下两行字,丢给章方。 “准了,拿去吧,我接着批折子。”姬渝说完,眉眼便垂下,看向自己面前的奏折。 章方看他这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,只知道埋头做事,心里一酸,干脆咬牙提起和那个人相关的事来。 章方低头道:“主子,还有黑牢的姬辉,那边问您该怎么处置?” 姬渝被问起这事,低头抚了抚桌面上画着张季的画纸,回答道:“送他去芍园种花。” 念及芍园,姬渝眼前闪过自己和张季闹翻的荷园,以及那朵落进水里最后被自己捞上来的花。 一切重新翻涌上来,悔意充斥心肺,仿佛呼吸都带了一股子铁锈味。 姬渝闭上了眼平复呼吸,章方转身去送赐婚的旨意给许志达。 可章方还没没将圣旨上的字眼念完,姬渝竟大步走出了修葺一新的承明殿。 他吩咐道:“予熙去右相府。” 许志达听得一皱眉,疑惑地看了看章方,章方也是一脸懵,将圣旨丢给许志达,小跑着跟上姬渝的步子。 许志达咬了咬牙,落在后面一点距离,但也驱马往右相府去。 近日元帅即位,可即位后的元帅却因为昌宁伯的死性情大变。许志达一众兄弟们也是愧疚难当,朝堂上都不愿意露面,纷纷请了病假。 许志达算是其中稍微顺畅的人,毕竟他心心念念的青菀,又属于他了。可眼下姬渝突然说要去章府,让许志达又提起了一颗心。 —— —— 章府。 章达率家人迎接圣驾,章家一大家子跪满一地。 姬渝目光扫向跪在后方的未出阁少女们,冷声问道:“哪个是章青菀?” 章青菀瑟瑟地抬起头:“回圣上,小女是章青菀。” 姬渝眉头皱起,挥退其他人,留下章青菀和章达。 留下章达只为避嫌,姬渝待人都走了,问章青菀要东西:“那日昌宁伯给你的花还在吗?” “在的,制成了干花,夹在书中。”章青菀答道,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生疑惑。张季去后,章青菀偷偷在头七烧了份纸钱,且内心对于那个她不知晓姓名的张季喜欢的人抱有一份歉意。 但摄政王怎么会跑来找自己要花?章青菀居于内院,一时想不通其中关节。 姬渝又道:“将那花呈上来。”他口吻霸道,宛如强抢。 章青菀却不想给,目露犹豫,小声反驳道:“那是故人遗物……”是她的。 “呈上来!”姬渝声音更冷,顿一下,又道,“那是朕的。” 章青菀委屈得眼眶一红,被章达瞪了才去让婢女去拿自己夹了干花的书。她红着眼睛,不甘地在心里问:为什么圣上要抢昌宁伯送她的一朵花? 自己和许志达的关系,想来也是人人都知,看圣上的样子更是隐隐嫌弃自己。那么那朵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? 章青菀突然想到送花的人,错愕地看向姬渝,震惊道:“莫非昌宁伯喜欢的人是你!” 章达听了胡子都吓掉了几根,训斥道:“你什么你,这是圣上!” 姬渝伸手,让章达闭了嘴。 姬渝坦然道:“是我。” 章青菀大着胆子看了看姬渝的脸,惊讶于对方的消瘦,猛地想到张季来章府下聘那日留给自己的东西。 章青菀立马道:“他还有个东西让我给你。”章青菀又唤了另外一个婢女,吩咐她去自己房中拿东西。 * 片刻后。 两名婢女都将东西拿了过来,章青菀把花和药瓶都给姬渝,说道:“这些就是了,花在书里,书也送给圣上您。” 姬渝看着自己送出去又回到手里的药瓶,问道:“他、可说了别的什么?” “没说别的什么。”章青菀答了一句,一时把姬渝代入张季喜欢的人这个身份,生出些怜惜来,劝道,“不过小女想药瓶是治伤的,想来昌宁伯也是这个意思。” 姬渝身子猛地一抖,整个人都陷在错愕之中。 他低头瞧着那玉瓶,喃喃道:“不,你肯定猜错了。” 他突然激动起来。 “芍药也叫将离,他早存了死志!” “这不过是治外伤的药,能治我什么?” 章青菀本来有怕,可看着姬渝忽然间就满是水痕的脸却又顿住了脚步。 她虽是听不太懂,可光看着那张脸就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难过涌上心头来。 —— —— 姬渝想到芍药又叫将离,是在看到荷包里塞的纸的时候。 纸上字字句句都是遗言。什么人会写遗言?——知道自己要走、或者不久后要离开人世的人。 而且他多问了一句,小太监说,那是早上姬辉没到时就写好的。 还没事发前的遗书,可不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。 芍药,将离。是那人早就做好的准备。 可为什么,每次又在最该狠心的时候,给他留下一份希冀。 背叛后,那人又留下了不是真要负他的痕迹。 他去柴房探看,那人冷淡,又还是没忍住靠近。 在他以为送走那人,从此再无瓜葛的时候。那人又故意拖延,自顾自进了皇宫。 进宫后,自己忍不住悸动,又是深夜去看他。他道明心意,偏生那人嬉笑着将他赶走。得了他的心,又弃他。 再往后,那人和姬辉越靠越近,两个本该是亲兄弟的人倒好得不得了,让姬渝凭白不知道吃了多少醋。 他醋意横生,在赐婚圣旨后差点迷失理智。可恰在这之后,那人又立刻揭露他对李氏和姬辉的恨意,明着要自己上当。他拒绝不了,只心里免不了受伤。 休养的两月,传出去伤势复发,也不是轻易就能骗过李氏母子,而是真的复发。正值强盛之龄,却一时病来如山倒。 伤势好了没多久,那人在别人家下聘。不去不甘心,去了更不甘心,姬渝照样没忍住,得了个更不甘心的下场。 随后一月之期,度日如年。他算计着万全之策,却不想又是意外横生。只能叹,从来算不尽人心。 他们出发点便是错的,于是步步错,步步错。 —— —— 张季灵魂脱壳,接着一阵天旋地转,他进入一阵黑暗之中。 系统419的声音冒了出来。 【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,获得成就点1000!】 419的声音一顿,随后又接着响起。 【根据宿主对世界难度反应,主系统调整了部分世界难度,原新手任务世界调整为四星难度,特补偿宿主9000成就点。】 “等等?真的调整了!你不是说不能调整的吗?” 张季宛然还记得自己刚进入新手世界的坑爹心情,整个人都不好了,甚至连心里的难过和些许愧疚都忘了。 419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,机械音都变得沉闷了。【改了不好吗?】 “好吧,改了总比没改好。”张季想想也确实如此,转而问道,“我的成就点可以在进入新世界后再花吗?”张季想针对性地购物,花这些挣得十分艰难的成就点太心疼了。 【可以,但是只有一天的时限。而且在进入该世界后购买的商品,不能超出该世界能力范围内。】 张季一边觉得系统规矩多,一边想着主系统愿意改世界难度很矛盾。他试探道:“我可以申请补偿一个新手世界吗?” 【系统419向主系统申请中……】 【系统419接受主系统消息回复。回禀宿主,可以给您补偿一个新手世界。】 【系统419连接新手世界,请宿主做好进入现代世界的准备!有购物需求请及时提出。】 【倒计时:3】 【2】 【1】 —— —— 下一瞬,张季出现在一栋郊外半山坡的别墅中。 两米SIZE的大床上,空调散打的凉气一丝丝传来,给人极度的舒适感。 张季在床上打了个滚,接着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。 金属外壳的手机落尽手里,食指在手机后方一感应,手机主屏幕立马跳了出来。 一张像极姬渝凤眼的眼睛和张季对上,吓得张季差点把手机扔了。 提早离开古代世界,是张季的计划。可张季一开始下决定,也在犹豫要不要留下。 姬渝手下的人是让他离开的原因,而姬渝是他想留下来的原因。 但张季最终还是觉得两个人的一开始就是错的,让他在那种环境下背负那么多和姬渝在一起过下去是在太累。 以后两个人翻脸的可能也很大,所以张季选择了离开。 张季摇晃了一下脑袋,想把姬渝从脑子里摇晃出去,可他也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忘不掉姬渝。 想了一阵姬渝,张季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半露着白皙胸·膛的性感男人,嘀咕道:“明明体格瞧着小了一圈,五官只有眼睛像,怎么就觉得那么像……” 是的,感觉上像。 张季揉了揉头,干脆对系统道:“我可以接受原主记忆了。” 【记忆传输中,请勿中断……】 【记忆传输完成。】 接受完记忆,张季干瞪眼了一分钟。接着他趴在床头,一只手按在一个人字拖上,另一只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倒扣的相框。 相框翻转出来,露出里面照片上的人,这人粗看赫然和手机屏幕上的人有八分像。 替身两个字明晃晃在心里闪过。 张季唾弃道:“渣男!” 作者有话要说: 看到这的都谢谢大家订阅,啵唧一个。 求个预收呀,掉进专栏就能看到: 预收1:《侯门风水大师》 景行之是个风水师大佬,穿到古代被童养夫养的小书生身上。 自此小书生的恶毒兄长嫂子穷到家里只有一条裤子, 同窗的绿帽揭下来了, 书院里枉死的夫子娘子被挖了出来, 糊涂县令的官服被脱了…… 总之一句话,好不潇洒! 没成想潇洒着,竟还发现了小书生的真正身世——被故意抱错的侯门独子。 侯府里一群自以为是的瞎子瞧不上景行之。 景行之:你这侯门,我看不上!但既然敢多事,我就抢了这侯爵之位! 预收2: 《我,霸总,在线怼人》 黄沐风,反派专业户,他在戏里欺负影帝,因为演技太逼真,被对方脑残粉给害死了。 但黄沐风没想到,自己死后成了影帝的儿子——皇甫沐风。 还好还好,影帝红了就离了婚,皇甫沐风跟了霸总妈,成了小霸总。 但是这个只有靠怼人才能活命的霸总系统是什么魔鬼? 不管了,活命要紧,从今天开始学习做霸总。 #怼人不止,生命不息# #有些人表面风光,但背地里他还有系统# #皇甫霸总,听到这个名字你害怕了吗?#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晴蝶摇光 1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4章 替身小鲜肉 [VIP] 张季骂了一句,然后就顿住了, 反应过来, 自己这回成了一个渣男啊! 原身叫赵冬临,是个煤二代, 现在还能算是个房产二代,反正是混吃等死也花不完家里的钱的那种有钱二代。 照片上的人穿着英伦风的大衣,背景是伦敦的街头, 在雾气下显得整个人带有一种东方的温柔美。照片上的陈明良长着一双桃花眼,带了份魅惑,但也是无害的。 手机上的越修梓就不同了,那一双凤眼,美得极富有侵略性, 纵是露出了一小片胸膛那也是满脸的高贵冷艳。 不过原身印象中,越修梓的性格也比较温和。 原主赵冬临和陈明良是大学同学,赵冬临是个GAY,大二对陈明良一眼看中, 殷勤追求了两年。 两年后,赵冬临和陈明良到了大四,陈明良不拒绝也不接受, 只说自己想要钻研学與山术接着就出国了。赵冬临原本也想跟着出国,可是他老子赵启阳查出了自己的心脏病,破天荒没顺了儿子的心意, 直接冻结了原身所有的银行卡,强行把原身留在了国内。 接着原身跑去家里参股的娱乐公司混日子, 认识了和陈明良有八分像的越修梓,对孤儿出生的当红明星越修梓穷追猛打,把人追到了手。 赵父赵启阳见儿子换了人喜欢,赵母又心疼儿子,原身从此又过上了有大把钱花的日子。 但是赵冬临对越修梓根本不是真心喜欢,只是拿越修梓当自己白月光的替身。 可原身把越修梓当替身当了半年,谈了个纯到不行的恋爱,半年后陈明良回国,赵冬临这个棒槌直接抛弃了越修梓,重新又跑去追求陈明良。 越修梓是娱乐圈当红明星,之前和原身在一起的时候,两人的消息还有圈里人看在赵冬临的有钱爸爸面上压住消息。等两人一分手,越修梓这个明明谈恋爱的人却成了传闻中被包养的人,事业直接废了一半。 而彼时原主对陈明良一片真心,越修梓成了众人眼中彻彻底底的笑话。 张季回忆到这,又在心里骂了句可真是没脑子。 大学时,陈明良看不上原主的原因之一就是赵冬临没什么文化,大学还是一栋教学楼混进去的。 难道原本嫌弃原主没文化看不上他的陈明良,会在出国进修之后换个脑子,真的喜欢上原主? 不存在的。 勉强基本上没有幸福,除非有利可图。 陈明良在国外和赵冬临的堂哥赵伟雄好上了。 赵伟雄在国外时意外得知自己的二叔赵启阳得了心脏病,又清楚自己堂弟赵冬临的水平,知道自己堂弟是个草包,心里觊觎上了赵冬临家的家财。 后面就是个俗套故事了,赵启阳心脏病发,去世。而赵启阳的老婆,也就是赵冬临的妈苏月,则是个家庭妇女,对于赵父的生意没怎么接触过。 赵伟雄伙同陈明良,两人取得赵冬临的信任,偷偷地掏空赵启阳给赵冬临留下来的大半家财。 直到赵冬临同样查出心脏病,病床垂危,这才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的钱少了那么多,没把家产分给陈明良,而是把遗产一部分给了赵母,一部分给了照顾他临终的越修梓。 越修梓在和原身分手后,没有表现出让原身特别讨厌的死缠烂打,也没有化爱成恨,反倒安安静静的,最后还在赵冬临临死前在病床前照顾,让赵冬临后悔得一塌糊涂。 是个豁达的好人了,这是张季对越修梓的评语。 张季顺完原主所有的回忆,皱着浓黑的剑眉叫系统:“419,宣布任务吧!” 【该世界主线任务:追回越修梓。奖励1000成就点。】 【该世界支线任务:好好照顾赵启阳和苏月。(该任务奖励凡人级强悍体力。)】 “凡人级强悍体力?”张季能感觉到身体精力充沛,但没想到一个煤二代能和强悍挂上勾。 【是的,赵冬临身体可举重五百斤,已超过该世界90%的人类。】 “又不搬砖。”张季吐槽了一句,又道,“不过照顾老人是应该的,我没问题了。” 【419友情提示:只有在进入该世界一天之内可以在系统商城购买限制性物品,宿主若有意向,请勿错过。】 张季笑出声:“知道了,你个钻进购物眼的系统,就知道骗我花成就点。” 【宿主再见。】 —— —— 打发了419 ,张季踩上45码的人字拖,去卫生间洗了个澡,顺带洗了个头。 腰间裹着围着浴巾,张季站在带镜子的洗手池前吹头发。 照镜子前张季还担心“强悍”被玩坏,照了镜子就心满意足了。 原主热爱健身,但不是特别爱肌肉,觉得肌肉太多不好看,所以身体强壮得很有型,腹肌人鱼线尽有,却不显得身型笨重。 加上爹妈给的浓眉大眼和极低底线的宠溺,整个人英俊,透着股硬朗气概。当然,些许的天真(傻气)少不了。 张季捏了一下脸,对着镜子笑了笑。傻气没了,多出一份独特的吸引力。 吹完了头发,张季从冰箱选了盒酸奶喝着,拨通了越修梓的电话。 电话接通,张季道:“小越,我今天起晚了,要晚点才能去你的剧组。” 张季觉得这回的世界对他很友好,他过来的时间点不像上个世界一样惊险。这个时候赵冬临追求了越修梓三个月,两天前越修梓才答应赵冬临的追求。 越修梓在剧组的化妆间,笑着回道:“没事,这个点你正好错过堵车的高峰期,还方便不少呢。” 电话里传来的青年声音温和,说话也通情达理得不行。张季又道:“那你等着我过去,回头一块吃午饭。” “好,我等你过来。”越修梓点点头。 张季却挑了挑眉,觉得自己的感觉怕是出了问题,怎么会把电话里语气温和十分温驯的青年和姬渝弄混。 在张季心中,越修梓等于食草系,原身和对方在一起半年,一个手指头的歪念头都没有,还看不出来异常吗? 同样的,越修梓的表现也只能用不爱吃肉推测,不然柏拉图恋爱不会和谐。 张季又说了两句,这才挂了电话。 — ——— 十一点整。 张季开着一辆坦克式的中二战车出现在《摄政王》的剧组。 拉风的车型一出来,立马吸引了无数目光。 越修梓的经纪人,和他出自同一所孤儿院的马芸捂了捂脸,才走上前把张季领进剧组。 御姐马芸穿着一身职业OL装,远离张季的车步子一点儿不像踩着恨天高,反倒是像是在跑百米。 张季摸了摸鼻子,主动解释道:“车库就这一辆车。”不然我肯定换,虽然开着真的很爽就是。 马芸勉强夸道:“挺大气的,就是太惹眼。” 明星估计也不是适合这种高调的惹眼,张季点头,体谅道:“是有些惹眼,回头我换一辆正常点的。” 马芸意外地看了张季一眼,有点惊讶。她可没见这个富二代开过正常的车,难道真的能为爱换车? 不过马芸也没多说,领着张季停在剧组拍戏的宫殿一个不影响拍摄的小角落:“到了,这是修梓上午最后一场戏,拍完就可以去吃饭。” 张季点头,在一旁坐下,一边看着几个人演戏一边等人。 张季看到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青年背对着他,霸道狠戾地道:“本王迟早弄死郎平川!” 张季听出来这是越修梓,但眉头皱了起来,这句话更让他觉得熟悉了。 张季在心里嘀咕道:“可能就是演技好。”毕竟食草系和狠厉的王爷,一点也不配。 却不想那边青年说完一句台词,往后退了两步,把脸转了过来面对张季。 一双杀气腾腾的眼,暗含着不耐、夹杂着暗藏的欲望,和张季的目光对上,让张季心里一惊,以为自己恍惚回到了那个晚上。 越修梓瞧见自己刚接受的新男友,眼底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继续保持着无比真实的杀气腾腾的模样演戏。 如果暴露了真性情就暴露了吧,他谈恋爱不是为了什么,只图自己开心。 对方要是嫌弃他越修梓性子不好,那就吹了,再记在小黑本上。越修梓心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,把在娱乐圈里隐藏得极好的性格表现得更淋漓尽致。 一场戏演完,导演拍着大腿吹捧了越修梓八百字,吹到越修梓摆出微红的脸蛋才满意地停止了这番夸赞。 越修梓对着导演笑了笑,转身穿着戏服走向自己的新男友。 张季看着到了眼前的青年,干巴巴地夸道:“你演技真好,我都看呆了。” 越修梓笑笑:“不止是演技,是这个角色很有代入感。杀气腾腾地砍了看不顺眼的人,心里特别畅快。”越修梓眯了眯眼,脸上的笑容竟显得有些冷酷。 而张季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。 不止是演技是什么意思?!很有代入感是什么鬼?! 这和你食草系的人设不太对啊! 张季心里有点乱,问了出来:“阿越,你这么温和的人,怎么会对这个角色有很强的代入感?”从刚刚的一小段剧情里,也能看得出来越修梓演得是个王爷,大权在握,眼中杀人如切瓜。 越修梓飞快地挑了下眉,决定不直接刺激男人,重拾了自己的温柔人设,笑着说道:“东临,我们去吃饭吧,下午我还得回来赶工。不然晚上没时间见你朋友们了。” 张季被一提醒,才想起原主晚上也安排了活动,点头道:“好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 并肩走出去几步,张季突然开口:“对了,打个商量,以后就管我喊哥成吗?” 越修梓这回是真的疑惑了,呆了下,才试着叫道:“哥?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感谢投出[地雷]的小天使:草莓味螺蛳粉、帝薄情、小黑同学 1个; 感谢灌溉[营养液]的小天使: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沙 10瓶;团子、箫初 5瓶;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5章 替身小鲜肉 [VIP] 张季摸了摸一脸呆萌的青年的脑袋,笑着应声:“唉, 乖, 哥带你去吃肉,我过来的时候订好地方了。” “嗯, 好。”越修梓怪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,跟着张季走。 两人进了一家网上好评4.9的湘菜馆。 从越修梓的身份考虑,张季还特意定了包间, 两个人霸占一个十几平方的空间。 “你点菜?”张季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,放到越修梓手边。 越修梓拿着菜单看了一圈,点了几个素素的菜,点完后对张季解释道:“我最近减肥,不能吃荤的。”他顿了下, 又笑着道,“哥你想吃自己随意点,别不好意思。” 张春当然不会客气了,他想死辣口了。 张季刷刷刷地点了好几个大菜, 连吃不完打包的想法都先准备上了。 两人点完菜,服务员笑着问:“两位有什么不吃的吗?或者要少放多放的。” 张季摇头:“我都行。”又看向越修梓,“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, 可惜你正在瘦身。” 越修梓笑笑,对服务员道:“我点的几个菜,不要放蒜、不要放香菜, 多放点醋。” 吃东西的习惯也一样…… 张季彷如卡机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 张季目光定定地看着越修梓, 随后把目光放到了越修梓的胸口。 越修梓一开始还没注意到,后面扫到张季变态一样的目光,皱起了眉头。 “你看什么呢?” “唔,你这里是不是有颗红痣?”张季指了指自己左边胸口下边。 张季手机上的照片来自网上一组大片,严格来说,他和原身都没见过越修梓的肉|体。而且网上露出的照片也只是胸口的领口位置,没有露得特别夸张,是看不到张季手指的地方的。 越修梓点点头,皱起了眉头:“有一颗,你怎么知道的?” 张季表现得更像一个变态了,他居然说:“我可以看看吗?”张季想肯定一下自己的想法。 一个是巧合,两个三个他不信还是巧合。如果同一个位置,那他就可以合理怀疑是同一个人在和他一起玩这个攻略游戏。 越修梓第一反应是——变态吧! 接着又想起,这是自己男朋友。可难道这年头,谈个恋爱约个吃饭都得脱衣服? 越修梓自认不是随便的人,他干脆地站起身:“我觉得,不可以。”说完就要往外走。 “饭还没吃呢,别走啊。”张季伸出了可以举重五百斤的手臂,一把把人拉了回来。 越修梓百多斤的体格,直接被张季拉到了身前。 “不可以,我也没有要强看啊。”张季抬头看着站立的越修梓,想想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坏了,整个脑子都想着一件事,忘了问这种事很冒昧。 “我跟你道歉好吧?”张季口吻真挚道。 越修梓低头看他:“你要看我的痣干嘛?”越修梓脑子转着,回想自己是不是让人给偷看了胸口。 张季瞎掰道:“听说了,想看呗。”说完这句,张季把自己身边的椅子拉开,向越修梓示好。 “不给看,没两天你就想这样,以后还不翻天。”越修梓瞪了张季一眼。 张季笑笑,认为越修梓有自己的坚持不错,不是那种谈个朋友就昏头昏脑的人。 吃完了饭,越修梓想到晚上的约,他道:“晚上还有别的人,你正经些。”再瞎搞,我就吹了你。 越修梓觉得赵冬临有些不对劲,但也说不清不对的细节是什么样,只把改变归结到两个人的身份转变上来。 “好,不乱来。我等会回家里去换个普通点的车,下午就不看你演戏了啊。”张季想到换车,还有赵启阳和苏月,觉得回去赵家一趟看看也好。 主线任务越修梓这里慢慢来,支线任务里好好照顾赵启阳和苏月则是个需要长期坚持的任务。 —— —— 张季离开湘菜馆,路上顺手买了些水果,开着自己的中二战车回到市中心还能闹中取静的赵家。 苏月一个人在家,听到儿子“我回来了”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,一脸惊喜地道:“东东,你回来了!我最近给你打电话,你怎么老不接。” 张季摸摸鼻子,道:“我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呢,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。”事实上原主嫌弃亲妈很烦,整天就知道说些家里的鸡毛蒜皮。 苏月听到解释,笑呵呵地道:“那你下回记得回妈妈一个电话啊,我担心的。”苏月说着话,突然又扫到张季手提着的水果,立马年轻了两岁:“你还给妈妈买了水果呀!” “重不重?来放冰箱,放下面这层,别给你爸看见。”苏月喜滋滋地把水果放进冰箱里。 张季看着苏月的笑脸,道:“你喜欢我回头接着买。” 苏月却狐疑地看了张季一眼,猜测道:“是不是又买车了?找妈妈要钱呢。看在你给妈妈带了水果的份上,再给你五百万零花,你爸爸不让我多给你钱。” “……” 张季震惊了,这么宠会宠坏孩子的,你们知道吗? 显然苏月并没有意识到,她拿出张给儿子预备好的银行卡,随□□代道:“省着点花啊。” “好。”张季随意接过卡,塞进了自己的兜里,他问起赵启阳:“爸在忙什么呢,最近回家不?”张季已经想好找商城买什么东西了,看能不能敲诈系统一些对赵家父母身体好的东西。 “他最近不忙,老程他们的工程你爸没掺和。我看这钱也是够花了,他终于舍得放下了。”苏月想着赵启阳最近待在家的时间剧增,面上漾起微笑。 可张季知道,赵启阳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查出了心脏病,只是不知道有多严重,才会导致后面出事去世。 张季提议道:“要不我去集团帮忙?” 苏月眼睛一亮:“东东,你说真的?那你爸得偷偷地乐疯。上回他让你去集团上班,你死活都不去,所以才答应让你娱乐公司待着,就当长长见识。” 苏月想着儿子会给她带东西了,又答应去集团上班,心里一边高兴一边纳闷。高兴的是儿子懂事了,纳闷的是儿子怎么就突然长大懂事了? “东东啊,你最近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?”最后苏月心疼地看着儿子。 张季想,原主这几个月除了追人就是花钱,哪里有什么委屈可受。 可一连背了两个原主的锅,张季干脆用上原主不耐烦的表情,皱起眉头道:“你再问不去了。” “好好好,妈妈不问了。”苏月果然不问了。她只是借口洗水果去了躺厨房,对着张季提过来的水果花式拍,拍了一连几十张。 拍完了照片,苏月发了条朋友圈。 【苏月:儿子给我买的水果,很好吃。图片.jpg】 这条朋友圈屏蔽了赵启阳。 作为家庭主妇的苏月,很快收到了很多同样作为家庭妇女的朋友的回复。 【谭花雨:你儿子这么懂事!羡慕啊,我儿子只知道买什么补钙的,补维生素的。】 【李云:你儿子真懂事啊,享福咯。】 【苏琴晚:东东真乖,他二姨也想吃水果,有我的份吗?】 【苏月回复苏琴晚:想得美,他爸都没有。】 成功地炫耀了一波,苏月开始真的地洗水果,洗完了切成块,摆成果盘。